书名：为了活命只好当反派[快穿] 作者：等光和雨 文案 由于破坏了系统世界的规则，系统414不得不被替换记忆，以祁燃的身份生活。 变回普通人就算了，还一朝被车撞成植物人，竟然和曾经的同事绑定了。 系统414微笑表示，没关系，我受得住。 同事瑟瑟发抖，要和曾经的魔王绑定，我受不住。 成为祁燃后，她也逐渐习惯了祁燃的性格——无欲无求，热忱善良。 同事813崩溃：“大姐，我们是个反派系统，你善良个头啊！” 浑身散发着光芒的祁燃皱着眉：“当个好人不好吗？” 同事：“……你问问之前的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好在祁燃上道，经过一番点拨，顺利完成了几个任务，虽然手法温柔，但好歹算成功了。 同事813欣慰：“孺子可教也。” 然而一贯安静的祁燃，突然冷飕飕的笑着：“难道你不知道，我当初是因为什么受罚的吗？” 系统813：“……” …… 无论在哪个世界，祁燃都有种被人监视的毛骨悚然感，但是这种感觉并不来自于系统。 不仅如此，还到哪都有个跟屁虫，除也除不掉的那种。 后来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是他。 “你到底分了多少个NPC在我身边？”祁燃恢复身份后，把人怼到墙上，秋后算账。 对方垂眸轻笑，手指抚上祁燃的脸，目光里满是久别重逢的深情：“你这么不听话，不看着你点，又闯祸了怎么办？” “我这半条命，可受不了再失去你一次。”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系统 快穿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燃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是个好人，信我，信我啊！ 立意：以前我没得选择，但现在我想做个反派 第1章 楔子 五分钟前，一辆大货车弯道超车，速度之快导致后面的货箱来不及反应，重重的撞上了旁边的隔离栏，发出巨大撞击声。 祁燃坐在路边，撑着下巴看向路中央，很快，那里聚集了一堆人，有着急打电话的，有一脸惋惜拍照的，还有人在旁边抱着胳膊聊起了天，叽叽喳喳，很吵。 这条国道路平时行人少，半个小时不见经过一个，今天倒是稀奇，短时间内竟然能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么多人。 她盯着路中央红色血泊里躺着的与自己别无二致的人，无动于衷，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意识在消散，明明几分钟前她还能感觉疼，现在却什么感觉都没了，几分钟前她好像还哭来着，现在已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难过。 “救护车什么时候来啊？”一道年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离得太近，祁燃下意识回头，却不能看见对方的脸。 因为对方站在她身上，手里的拐杖末端还杵在她手背上。 但她好像看不见祁燃一样。 祁燃站起身错开位置，看清，是完全陌生的脸，老人家担心的看着路中央，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她没有手机，只能请求周围的人帮忙。 他们很敷衍，也有些不耐烦：“打了打了，这离市中心远着呢，救护车哪能那么快……” 听不见了…… 万籁俱寂，世界变慢了，仿佛进入到一个超低速时空。 突然，一道机械式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丝丝的电流声：你想活下去吗？ 祁燃愣了下：“我现在，不是活着的吗？” “……你连意识都没有了，还没发觉自己马上要从这个时空消失了吗？” 祁燃“啊”了声，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不想，活着没意思。” 什么都想不起来。 “……” 电流消失了，与此同时，周围的噪音重新出现。 祁燃的意识也恢复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跪在血泊中的老妇人，对方哭的泣不成声，一阵窒息感猛烈袭来，老妇人倒在了地上。 “……院长！”祁燃叫了一声。 “想好了吗？就这么离开？”扰人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伴随着祁燃直直穿过老妇人的动作，她身子僵在原地。 没人动，还是打电话，拍照，各干各的。 有些等不下去的已经离开了。 不等她回答，机械音继续说道：“绑定系统后，系统将保留你植物人的身份，能否重新醒过来，看你的决心有多大，如果拒绝绑定，你现在立马会消失。” 祁燃：“我绑！” 至少现在不能离开，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安静数秒。 【反派系统已激活，系统813竭诚为您服务】 【宿主姓名：祁燃 初始反派值：5 反派角色对比度：0.0001%】 祁燃疑惑：“反派值？” 系统：“反派值即作为反派的数值，上限100，满分即可回到现实，拥有一次成功复活的机会。” “那我怎么才能提高？” 系统：“当反派啊，反派做得越成功，分值就越高，你现实的身体腐化程度就越低。” 祁燃似懂非懂，却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一听反派这个名字，她就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做反派？不能当个好人吗？” 她这一辈子没做过坏事，自认为是活的坦坦荡荡，难不成要中和一下？不然不让死？ 系统：“……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祁燃低下头，认错极快：“不好意思。” 离开前，她听见救护车急救声越来越近。 【世界选择完成，等级A】 【原主信息植入中】 【原主信息植入成功】 第2章 末日狂想（一） —— 戎国第一基地 深色的黑夜里，除了天边的极光，就是远方基地的光亮。 车子继续往前开，圆形基地的内景逐渐清晰——深灰色的钢铁围墙和地面混成一色，城墙上每隔几米就有镭射装置和监视设备，抵御入侵，而最上空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罩。 基地内灯火阑珊，再过二十分钟，基地将会断掉所有电源，届时，基地禁止任何人出入。 城墙外有三五个士兵，手持武器，在他们的旁边有几个机械的盒子，那是用来检查进入人员的。 在装甲车停在规定区域后，士兵下车进入隔离区排队，逐个接受检查，就连车上那些受伤的也无一例外。 “上校。”其中一个男人恭敬的敬了礼后，拿起一管装满红色液体的针管，对着林骋也仅露出的一小片肌肤扎进去。 注射液体五分钟内如果身体不发生任何异样，则在进行消毒后可以进入基地。 检查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突然，基地内一道枪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基地内出现枪声有很多种可能，但无一例外都会涉及到人类的安全。 检查的几个士兵手一哆嗦，给班杰的手上戳了个洞，他不耐的要骂人，却被坐在城口的男人出声打断。 “今天有多少人员进入基地？” 士兵战战兢兢回道：“不多，大约二三十个，我们有仔细排查过，应该不会出现疫苗的问题。” “应该？”男人声音冷了几分，他看疫苗时间将到，于是起身持起椅子上的□□，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基地。 这位上校是一星期前从总基地派下来的，总基地是最高指挥部，所有的任务都是从上面发往各个分基地。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上校是犯了什么错才被派下来，但是有小道消息，是他主动离开悠闲的办公室投入战场的。 不得不说，这位上校的能力有目共睹，一个星期内，三场基地外围剿和一次基地内□□，处理的都很漂亮。 他视线向下，瞄到上校搭在膝盖上舒展的手，由于戴着手套，只能看见五根半截手指——银色的机械的。 或许平常的人看到，会觉得这个人是不完整的，但在纷乱不安宁的土地上，这是他们值得自豪一生的勋章。 他黑色的战术背心上，贴着一张银色的名牌——林骋也，这个名字似乎在告诉所有人，他生于战场。 —— 祁燃是在恢复舱里醒来的，被麻药抑制的疼痛跟着意识的恢复开始运转，手臂钻心的疼，因为她刚做了机械手臂的移植手术。 祁燃从舱内坐起，缓慢抬起手按下旁边的按钮，舱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暖意与全部机械化的房间形成强烈的对比，让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在短时间内接受了原主所在的世界以及身份的信息。 这是个因为实验爆炸而处理不妥当，病毒以势不可挡之势迅速蔓延全球后的末日，被污染的地方生灵涂炭，物种在适应的过程中发生变异，仅存的人类成立世界防护组织，并在各处设立安全基地。 末日持续了将近五百年，形势迫在眉睫，科技高速发展，人类却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抗体疫苗。 末日形成后，世界自然而然的分为了南北两大总基地，为了拯救人类文明而和谐相处，直到南方基地第十三任指挥官上位，野心勃勃的他发动了战争，弃生存于不顾，试图以现在的形式一统世界。 但是两方基地实力相当，战争未能分出胜负，反而让仅剩的人类数量急剧下降，只能签订契约平息战争，自此，南北方基地分别以东国和戎国自居，和平之下依旧暗波涌动。 世界背景庞大而残酷，祁燃才刚来就有点打退堂鼓，尤其她的身份根本不值一提。 祁燃在这个世界里，名叫孟冉，出生于戎国第一基地培养园，是战争过后基地为快速提高人类生产率而设立的机构，也就是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奋斗了三年才进入第一基地实验中心，目前是一名科研人员，一生，碌碌无为。 系统：“你是第一次进入世界，按理来说抽到A等级的任务概率很小。” 言外之意：你真倒霉。 系统：“其实这个身份对你来说是有利的。” 祁燃活动了下手臂，还不太适应，她的手臂是昨天在对一个变异物种做数据记录时，不小心被咬了，为了防止血液污染全身，只能当机立断切掉手臂，安装假肢。 好在基地科研人员有优待，安装不花钱。 祁燃一时分辨不出它这是嘲讽还是什么：“手臂都断了，你告诉我这身份有利？” 虽说这不是她的身体，但是疼啊！ 系统：“……这里很少有人是完整的。” 这句话，祁燃当时没问，很久之后才明白。 “我现在该做什么？” 系统：“你的最终任务是挑起两国纷争，成为这个世界的罪人。” 祁燃怀疑自己的耳朵：“好不容易和平，你让我当罪人？” 系统：“这就是反派，是你的任务。” “……现在能后悔吗？” 系统置若罔闻：“我会在适当时候给你提供帮助，但是如何引起纷争由你来定。” 祁燃耷拉着肩膀，还来不及感慨，系统又加了一句：“这是作为你选中A等级任务的福利。” 祁燃：“……” 我还得谢谢你？ 第3章 末日狂想（二） 枪声是在与系统对话结束后，祁燃的脑子还是懵着的。 走廊比恢复室内更加明亮，因为灯光反射在银白色钢铁墙壁上，好像四处都发着光。 孟冉的眼睛被激光辐射过，所以并不能适应这种强光。 祁燃只好用手挡住眼睛，露出小小的缝隙盯着地面往声源处走，因为她看见很多人都往外去，他们穿着相同的白色大褂，互相交头接耳，神色轻松自若，仿佛是去看一场热闹。 走了没几步，后面一浑厚的声音响起，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孟冉！” 祁燃回头，来人体型和声音一样浑圆，身着相同白色大褂，皮肤黝黑，大概身高与她相似，是和她一个部门的同事。 祁燃强撑着视线打量完，赶紧闭上眼睛。 真好奇，她这个样子是怎么天天在这工作的？ 小胖不跑了，改成走过来，撑着膝盖喘了好些时候，把眼镜递给她：“教授说你恢复时间结束了，果然，赶紧戴上吧。” 原来她得一直靠这东西才能工作。 祁燃戴上眼镜才发现，这其实类似于太阳镜，能够很好的降低光线的亮度，只不过从外表来看她只是戴了副普通的眼镜。 “手臂还好吗？”小胖看向她垂下的机械手臂，问道。 “还好。”祁燃笑着说道，为了证明真的还好，她举起手臂灵巧的活动来展示给他看。 好个屁啊，像举着块铁。 她肩膀都要被压下来了。 “教授说刚安装都会不太适应，你受伤的范围又比较大，如果感觉不太好可以请假。”小胖说。 祁燃点点头：“行，知道了。” 与此同时，又一道枪声响起，这回更响离的更近。 “外面出什么事了？”祁燃问道。 小胖摇摇头，想说不知道，但又转念猜测了下：“大概是又有暴/乱了。” 戎国的任何一所基地内，不是所有人都向往着末日的消失和新世界的到来，在资源有限的条件下，即使没有病毒的蔓延，有些人也达不到生存的最低标准。 尤其是在东国与戎国那场战争后，越来越多人选择暴/乱。 “你刚刚是想去看？”小胖问道。 祁燃愣了下：“算了，先去找教授吧。” 实验中心下分很多部门，孟冉最初投递简历应聘的是生物基因部，是与治疗感染直接性最强的部门，但是也正是因为最强，危险系数也是最高的。 但是阴差阳错，来了危险系数最低的机械部，起初她以为是专业性问题让她与生物失之交臂，后来才知道，是机械部的教授看中她，要死要活把她抢来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教授正埋头写些什么，眉头皱得很紧。 听见机械门沉闷的声音后，匆匆抬头瞥了眼，然后笔一摔，从椅子上弹起来快步往这边走。 他一边走一边支开小胖：“你去把我桌子上后面的报告抄了，今晚八点前要交到上面。” 小胖纠结的说道：“教授，我字丑，上回帮您写的那份被上面退回来了，还让您写八千字检讨，这事您忘了？” 教授：“……” 教授在用眼神骂人。 小胖偷瞄了眼祁燃，灰溜溜的跑回自己的岗位。 “那么漂亮的手，都怪我。”教授垂眸看着祁燃的胳膊，银色边框泛着冷白光，眸子里的心疼却浓烈的要溢出来，“把你从生物部带过来是正确的，那里果然不适合你。” 昨天生物部的科研人员请了假，而孟冉又修过生物基因，才被临时叫去帮忙，本来只是记录数据，谁想到感染物突然暴怒，发了疯的蜥蜴上来就咬人。 教授要来碰她的胳膊，小心翼翼里带着试探，毕竟谁安装这东西心里都不会好受。 祁燃见状把胳膊抬起，反倒安慰起他：“疼是疼了点，但没什么大问题，教授不用自责。” 教授：“你越是这么说，我越自责。” 祁燃沉默两秒：“自责的话，那能让我提前下班吗？” 教授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机械式手表：“七点了，你早该下班了，再晚点基地断电，外面不安全。”说完看向实验室剩下的几个科研人员，倒的倒瘫的瘫。 他们这工作除了研发的时间段会忙一些，基本没什么工作。 但是今天会特殊一些，因为有大规模的基地外围剿。 上面已经申请了一批机械假肢，大约晚上六点的时候被送往第一基地中心医院，因为伤亡人数未知，需要留下几个人应急。 “那教授，我先走了，”祁燃说。 教授点点头，不放心似的跟着她走到了门口：“有任何不舒服及时跟我联系。” “知道。” 走到视野盲区，祁燃如释重负般垂下了肩头，靠着旁边冰凉的墙壁，揉了揉酸疼的肩膀。 系统：“你对他不反感？” 祁燃疑惑的挑起眉：“谁？教授吗？” 祁燃从小性子就清冷，无论跟谁都不深交，距离能隔三尺。她刚刚主动安慰人的时候系统就有点惊讶，纵然她为了贴合角色也太过自然了点。 “孟冉无父无母，他却把她当亲妹妹，我没理由反感他。”祁燃认真的说道。 教授有个去世的妹妹，而孟冉跟她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否则教授也不会那么执着。 祁燃盯着地面，突然陷入了沉思。 系统：“……你是在羡慕？” 祁燃：“……” “你应该知道我的背景吧？”祁燃问。 系统：“当然，你是我的宿主，我要全面的了解你。” 祁燃直起身，继续往外走：“我和她很像。” “但她比我幸运。” —— 实验中心是整个基地的核心要地，门口有重兵把守，祁燃从收起的白色大褂内翻到身份卡，上前。 基地已经开始陆续断电了，远处的下等区黑了一片。 电力被机械风扇所占用，高速旋转形成的晚风肆意刮起，祁燃感觉到了凉，也感觉到了疼，机械与皮肤的交界处好像着火一样，风并没有把磨合处的火吹灭，反而像把刀子在火上浇油。 疼是正常的，在恢复室的治疗下至少也要磨合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刚走下楼梯，祁燃注意到不远处一道身影，迎着光走来，身形渐渐清晰明朗，高高的，林骋也还没来得及换掉身上的装备，贴合的黑色面罩绷着他立体的鼻梁。 向门口的士兵示意身份牌后进了前厅，步伐开始变的匆忙。 经过祁燃时，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 祁燃的视线不自觉的跟紧，直到林骋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才缓缓收回。 这人的身份显然是尊贵的，但孟冉的记忆中没有任何有关的信息。 反而祁燃自身对他倒是有种莫名熟悉感。 林骋也撑着胳膊，从未觉得通往机械实验室的走廊有这么长，露出的清晰眉眼间已然冒出涔涔冷汗。 他试图伸手去验证实验室的大门，但是那只手上沾满了鲜血，迟迟无法通过。 第三次不通过会被强制扫射。 就在他准备继续往走廊的更深处走去时，余光里忽的多出一抹消瘦的身影，白色大褂搭在手肘上，腾出的那只手里，白皙修长的手指勾着一张银色的钥匙卡，靠着墙壁，慵懒又随性，空旷的走廊衬的她声音更加清冷：“需要帮忙吗？” “……” 林骋也的机械手臂被强制的与肉/体剥离了，根根被扎进组织里的钢条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血液已经凝固。 祁燃站在原地，无从下手，想不通能分离机械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不……不是分离的力量有多大，而是这个人的忍受能力到底有多强！ “你知道机械手臂是如何安装到人体内的吗？”祁燃并不着急帮他处理。 孟冉的专业能力很强，即使在非本专业的机械部，工作依旧如鱼得水，所以这点祁燃并不担心。 林骋也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安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祁燃会意：“它是通过两端弯曲的钢条衔接，一端在机械里，一端在手臂里，紧密程度很高，除非手臂里的钢条移位，否则机械手臂是不会被剥离的。” 也许对方没听懂，也许是听懂了但不想再听下去，林骋也直白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燃坐到对面：“你这幅机械手臂以后不能在用了，而且……” 不知怎的，她的嘴唇有点干涩，话说一半顿住了。 “……而且这只手也许不能再安装新的机械手臂。” 她铺垫那么多，无非是不想让对方一下子接受这么大的冲击。 “所以呢？” 祁燃：“？” 林骋也低头看了看脱落的手臂，强忍着痛意：“也许，就代表着还有可能。” 祁燃皱起眉，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这个举动：“新型机械手臂未经过测验，也没有正式得到上面的批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重新安装钢条手臂。” 系统：“请宿主注意，目前所做行为与反派角色相悖，请及时停止。” 祁燃不知道听没听见：“我先帮你卸下手臂处理伤口。” 说着，她起身走到恢复室一角的柜子里，从里面拿出备用的机械分离仪，是一个头大脚轻的装置，外观像个高脚杯。 祁燃先是给他胳膊打了麻药，因为脱离时胳膊里的钢条会发生形变，然后缩进机械臂内，这个过程无疑是对人体疼痛的极限考量。 林骋也举起半脱离的手臂放进仪器里，因为麻木而无法好好放置。 祁燃伸手，帮他扶正。 取出的过程有些长，祁燃却不敢懈怠，在旁边静静等着，林骋也安静的坐着，似乎是有些疲惫，他闭上了眼睛。 祁燃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他，很年轻，身体训练有素，就连那半截胳膊的肌肉线条都很流畅，右手食指也是机械。 明明是个兵，皮肤却很白，没有一处晒黑的地方，眼尾很长，尾端翘起弧度，倒是双多情眼，长长的睫毛时而因疼痛而扑动，光线打下来，在眼底拓下浮动的阴翳。 像个文艺兵。 她有些期待口罩下的脸了。 系统：“这就是你帮他的原因？” “……” 祁燃目光悄无声息移到旁边桌面上的金色身份卡，至少得是少校以上的级别。 系统突然有点悟了。 第4章 末日狂想（三） 祁燃再次把视线移到林骋也的脸上时，措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祁燃顿时偏开脸，盯着仪器上的透明罩，她能感觉到林骋也还在看她，祁燃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 “好看吗？”林骋也突然的发问让祁燃愣了下。 指什么？他的脸吗？ 祁燃很诚实，点点头：“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如果口罩摘了就好了，看的能更清楚。 “哪里不一样？” 他似乎要问到底。 祁燃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你不黑。” 空气有片刻的凝固，就在祁燃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方嗓音带着轻笑，“我问的是身份卡。” 祁燃：“……” —— 刚拆离后的手臂一个星期内不能重新安装，这点林骋也没有犟，在恢复舱内待了半个小时，简单将伤口消毒后离开。 衣袖里空了一截，看着挺不得劲的。 祁燃尽力让注意力转移到别处，便看见他另一只手上干涸的血迹。 “擦擦吧。”祁燃取出酒精湿巾递过去。 林骋也回头，没接，把手伸过去：“不方便。” “……” 做完恢复就直接走呗，非得多事递什么湿巾擦什么手啊！ 末日的繁殖只有10%是源于两性深厚的感情，随着时间不断推移，人类生存高于一切，所以男女有别已经不适用于这个世界。 祁燃不能显得太特殊，迟疑了半秒后牵起他的手。 林骋也常年拿枪，掌心有茧，祁燃只是触碰了下，就大概知道是在哪些位置。 有点痒，有点糙，跟他干净利落的形象不相符。 虽然面罩遮了一半，但祁燃直觉这张脸很迷人，更适合待在实验中心搞科研。 祁燃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跳也得跳。 她小心翼翼的擦拭，机械手指除了色泽和温度外，长度和粗细与他其余普通手指贴合。 对于初次见面，这种行为在祁燃看来已经很亲密了，但是转念一想，孟冉的工作避免不了和受伤的士兵接触，貌似这样也不算什么。 她稍稍把难堪和不好意思压了压，呼出一口气……耳朵有点烫。 血迹下，露出他好看的手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尖泛着细微的白光，机械并不影响整体的美感，甚至多添了几分清冷。 “嘀。” 机械门发出声响，向两边徐徐移动，教授一手放在密码锁上，侧身望向室内。 “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教授问祁燃，然后注意到中间握在一起的手，默然几秒，眸光微动，声音冷下来，“林上校现在是在对我的组员做什么？” 林骋也面无表情，也没有动作，仿佛说的不是他。 祁燃听完立马收回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把手放到身后：“教授。” 手上突然没了温度，林骋也蹙了下眉，血和酒精混在一起在手上黏糊糊的，还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教授收起钥匙卡，走过来时发现林骋也空了一半的袖子，愣了不到半秒，又好像是已经提前预料到此事似的说道：“林上校最终还是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这种幸灾乐祸的话让林骋也不是很想理他，扭头看向祁燃：“还有湿巾吗？” 祁燃点点头，把旧的扔掉拿来新的。 林骋也熟练的把手伸过去，连话都不说了。 教授：“……” “麻烦上校下回要使用恢复舱，请提前登记，毕竟基地设备有限，恢复舱很昂贵。”教授说道。 这事是祁燃主动提出来的，不能怪在林骋也的身上，于是她站出来替他解释道：“教授，是我擅作主张让他在未登记前使用的，他的情况有点复杂。” 教授极度无语的看了她半分钟，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祁燃低下头，没说话。 两个人之间亲昵的举动落在林骋也的眼里，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把祁燃落在自己手里的湿巾扔掉，转头对教授说：“教授，能换个地方谈谈吗？” “嗯？”教授听到这个请求有些吃惊，“林上校是有求于我？如果不是的话就算了，我这人不喜欢闲谈。” 林骋也：“算是吧。” 祁燃被打发去了外面，但是不准离开。 现在即将八点，除了实验中心还亮着光，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 实验中心也没剩下多少人了，空旷的机械走廊寂静的有些渗人。 她不知道刚刚教授怎么突然进来了，应该是有事要办，祁燃想了想，转身面对机械门，摆出和教授一样的姿势和角度。 那个场面应该很奇怪吧，难怪教授的表情都变了。 系统：“你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你可以相对的利用他们。” 祁燃：“不用了。” 系统：“？免费的！” 祁燃：“真不用。” 系统被忽视了，气急败坏：“那我偏要告诉你。” 祁燃无奈的把滑下的眼镜扶上鼻梁：“我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无非是机械手臂的事。 一个兵，还是上校级别的，没了手怎么行。 祁燃无法擅自做主，但教授可以，他有是否同意安装哪种类型机械肢体的权利。 十分钟后，两人谈完，教授一脸严肃的从恢复室出来。 他没料到祁燃就站在门口，差点撞上。 “我送你回去。”教授说道。 祁燃瞥了眼林骋也，对方在看她。 一个教授，一个组内科研人员，等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祁燃觉得自己在林骋也那里的形象，大概不太好。 他会怎么想自己，会想到教授只是把她当成去世的妹妹来对待的可能吗？ 貌似不能吧。 祁燃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不行，她在林骋也这里的形象一定要好。 她试着挣扎：“教授现在没事吗？” “报告已经交了，”教授看她，猜出她心里的顾忌，他扫了眼余光里的黑色身影，带着故意的嗤声，语气比刚才要恶劣多了，“不用怕，只在乎自己利益的人，想法都是肮脏的。” 祁燃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这两人之前应该认识，甚至有不小的矛盾，才导致现在一个绷着脸一个连眼神都带刺。 教授已经这么说了，一方面讽刺林骋也一番，另一方面不动声色的解释了下关系，祁燃没有理由再拒绝他。 临走前，教授已经离开六七米，林骋也还站在原地。 她心思一动，问道：“林上校不一起吗？” 声音不是很大，她的嗓音由于泛着困意有些沙哑和模糊，教授打老远听见，猛然刹住脚步，扭头瞪着他：“不用理他，他没事的。” 祁燃还在等他的回复。 林骋也抬眸看了眼远处的人，慢慢扯起嘴角：“好啊，一起。” “……” 教授快被气炸了，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路上的别扭和不自在让祁燃想笑。 林骋也看见了直接忽视，祁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是太会隐藏还是对于教授明晃晃的厌恶不在乎。 这种人她没遇到过，但凡遇到过同样会被气死，冷嘲热讽无非是想让对方难受，可他能让所有的攻击都像是砸在棉花上，这棉花密不可透还会反弹。 教授的心理素质也挺高的。 第一基地的深夜并不宁静，四面八方都有窸窸窣窣的响声，风声脚步声窃窃私语声，这些原本正常的声音在黑暗的笼罩下，变的格外引人注意。 他们三个又不讲话，就像是彼此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在摸黑中互相搀扶着前行。 基地会为科研人员安排住所，这也是孟冉选择在实验室工作的原因之一，教授位于上等区37号建筑楼，祁燃的会往后靠一些，林骋也应该也位于这个位置，甚至比教授更靠前。 临近上等区，教授突然停下了，手里的照明灯直直射向林骋也。 对方完全不躲开，本就浅色的瞳孔被照的发白，轻微的眯起眼。 “你怎么还跟着？”教授把灯移开，问道。 祁燃抬眼看向装修设施最前的第一栋建筑，那里没几个人住，因为第一基地能支付得起的人太少了，身份极为尊贵的人也屈指可数。 上校住这？ 倒是有可能。 谁知，林骋也偏开头，睨向后面的建筑，不冷不淡的说道：“有点事要办，今晚住在后面。” “……” “基地给你安排的？”教授随口一问。 林骋也沉默半秒：“买的。” 这人年纪轻轻却有钱，难怪教授讨厌他。 眼看着要到37号建筑楼，林骋也丝毫没有要到家的样子，教授不耐烦的问他：“你家住哪啊？” 林骋也没回答，反而低下头看祁燃：“你住哪？” 祁燃没想到他会问自己，犹豫了下回道：“44号。” 话音刚落，教授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带着咬牙切齿的劲：“你告诉他干嘛？他不是好人！”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 大约五分钟过去，祁燃稀里糊涂的在教授不放心的注视下跟林骋也走了。 说来也巧，林骋也住在她临栋建筑楼，但是却从没见过他。 “上校为什么要在这里买房子？这里的环境比前面差很多，也不方便。”祁燃好奇的问道。 林骋也手里拿着教授的照明灯，盯着地面灯光的中心：“等升值。” 祁燃：“……”真直白。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他的选择很明智，后排的建筑房价格低，是想搬来上等区的居民的首选。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44号建筑楼，林骋也将手里的照明灯递给她，这灯是靠白天阳光直射来充电，耗电也快，这时候光已经暗下去了。 祁燃盯着林骋也渐行渐远到最后消失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头笑了。 系统：“……你是来完成任务的，清醒点。” 祁燃收起表情，转身用身份卡开了建筑楼大门的锁：“如果他不再是上校，还会有这么多钱吗？” 第5章 末日狂想（四） 孟冉的家住在十一楼，机械门打开，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祁燃不喜欢这股味道，下意识的皱起鼻子，把门拉的大开。 孟冉的家干净整洁，跟祁燃在现实的家一般大，红粉是主色调，看着很温馨。 客厅沙发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放的却不是书，而是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玩应和机械零件。 卧室跟客厅的风格出入很大，黑白系，衣柜书桌床，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祁燃转了一圈，终于找到香味的来源，是搁在书架上的一个椭圆形银色物件，正徐徐冒着白烟，她拿起仔细研究了下，将底座的按钮关掉。 断电后，基地内需要的光都来源于白天的太阳，但是它有一定限度，超过这个限度就只能等到第二天补充光能。 没了电就没了水，祁燃现在什么都干不了，之前的困意也寥寥无几，她在沙发上坐了会，突然回想起如果在现实，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干嘛？ 回忆到了糟糕的事情，祁燃的脸色变的阴沉，不自觉的咬紧了嘴唇，直到系统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祁燃晃了下神，伸手把挡在眼前的头发往后拢了拢，靠紧沙发：“没计划，我没当过坏人，你不是知道吗？” 系统：“那你刚刚在楼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祁燃觉得好笑：“没意思，厌富，很多人的心理疾病，治不好。” 系统：“……你吃枪药了？” 它知道祁燃刚刚想的是什么，也知道她突然像变了个人的原因，但还是没忍住吐槽了句。 她经历过那些事，却又实实在在没做过坏事，这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这种人？ 祁燃沉默着。 系统：“……不好意思。” 这话真熟悉，好像也就几个小时前某人跟它说过。 “我想要知道林骋也的个人信息。”祁燃突然说道。 她终于要有所行动了，系统很开心，说了句“没问题”便开始寻找：“林骋也，男，27岁，原就任于北方总基地，现戎国第一基地上校。” 祁燃：“……没了？” 系统：“没了，林骋也个人资料很奇怪，这是目前仅有的信息。” 祁燃推了推眼镜，小声嘀咕了句：“我也觉得他很奇怪……连身高体重都没有。” 系统：“……” 祁燃笑了一声，表示自己只是随口一说。 一个从总基地下发到分基地的上校，无论什么原因都会引起不小的波动，况且还经常出入实验中心，孟冉不可能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除此之外，第一次见面虽然是祁燃先搭话，可是她莫名有种感觉，对方好像能预料到她的行为一样，也就是说被他牵着走。 “这不会是你们派来捣乱的吧？”祁燃音量拔高，不知道哪来的笃定。 系统委屈：“冤枉啊！我们只会帮你，怎么会阻拦你呢？” 祁燃当然不指望从它那里听到“没错，就是我们做的，死而复生哪有那么容易”的话，消失的困意因为多说了几句再次袭来，祁燃起身往卧室走。 她刚回到卧室，便听见哐哐两下的砸门声，还有一串听不清的话，祁燃顿在门口半秒，脚尖一转走向声源。 断电后的基地比白日更危险，因为黑暗给了人足够的胆量。 敲门声来的诡异，听频率也不是正常的拜访，时而轻时而重，敲了门也不说话。 一门之隔外，是个什么东西不好说。 其实孟冉的性格跟她有点相像，但相比更活泼些，不像是会和人起争执的。 门没有猫眼，真不方便。 祁燃瞪着门，好像这样就能烧出个洞来。 “不要开门。”就在祁燃拿起照明灯准备出去查看，系统突然制止她。 祁燃不明所以：“为什么？” 系统：“因为外面的不是人。” 祁燃静了片刻，并不是因为它的话唬住了自己，而是系统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冷冰冰的只能靠语言来判断语气的机械音，有点严肃又带着流转。 “你再说一遍？”祁燃问。 系统：“你刚刚在发呆吗？” 又恢复了。 “不是人能是什么？”祁燃不信，“基地里但凡有点感染的都进不来。” 系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万一就是疏忽呢？” “……” 说的祁燃有些紧张了。 系统不可能张口就胡来对吧。 “那我怎么办？”祁燃往后退了两步，不退倒好，房外一直没声音，这退了对方像是感应到了似的，砰的一声巨响，不知道把什么砸在门上了，落地时有刺耳的碎裂声。 “哐哐哐！”砸门的声音越来越重，但是门却丝毫没有活动和受损，这就是上等区建筑楼的优势。 但是光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你怎么不说话，等我死吗？”祁燃问系统，她一个现实世界来的人，无非碰到过隔壁邻居的骚扰，敲几下说些胡话就离开了。 现在这外面的东西分明要把她砸出来的意思。 祁燃的脸都吓白了，屋子里没有通讯工具，这个世界也没有警察。 系统：“作为一个反派，你要随时随刻保持冷静，寻找你周围能利用的工具。” “……” 当一个反派遇到能够危及生命的事件时，她会比正常人更加狼狈，甚至会出现很多的生理不适。 祁燃现在很想吐，她翻了翻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玻璃制的红色小瓶，只有半只手掌那么大。 这是林骋也临离开前给她的，跟治疗呕吐完全没关系，是从教授那里要来，说是可以缓解刚安装机械肢体的不适。 祁燃看向自己的胳膊，机械衔接处的地方已经发红了，她只觉得沉，但并未发现相斥性已经这么严重了。 这种药里会有相应的麻醉□□，短时间内靠麻醉局部身体部位来缓解疼痛，但是不可常用，且麻醉□□有易燃易爆的特点。 就在她思索着这个东西该如何发挥作用时，敲门声消失了，与此同时，余光里的窗外不知什么东西高速飞过，祁燃回过头，黑影消失不见。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转身关了屋内的灯，这样，窗外的一切在月光的照射下就清晰可见了。 当不明物再次飞来时，它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在祁燃能透过窗户看见的位置盘旋了几圈，随后直直的撞过来。 她终于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只变异的蝙蝠！ 体型是一只成年蝙蝠的七到八倍，尖嘴獠牙，眼睛发绿，展开的翼几乎能遮住整个玻璃。 它紧紧贴在玻璃上，扫视着屋内的一切，祁燃屏住呼吸站在阴暗处不敢乱动，死死攥着手里的红色玻璃瓶。 绿色的眼球突然停下转动，猛的看向祁燃的位置，此时此刻，祁燃却意外的冷静，她想起那些书架上的东西。 孟冉喜欢收藏稀奇古怪的玩应，那些东西的外表极具迷惑性，就像刚刚的椭圆形香氛，不仔细看以为是块搓脚石。 窗外的蝙蝠注意到她了，试图撞破玻璃，祁燃在撞击声中很快选好了她可能会需要的三样物品，在窗户破裂直冲她而来时及时跑到了书架的后面。 霎时间，浓烟四起，很快就弥漫到屋子的角角落落，蝙蝠体型巨大，在屋子里横冲直撞，翅膀打在机械墙壁上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音，祁燃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她眼前蓦然浮现出她车祸的现场，那辆大货车在紧急刹车时就有这样的声音出现。 浓烟中有能助燃的成分，祁燃盯着手里的机械蛋，它其实是个打火机，只要她现在打火，再将林骋也给她的药撒到空中，一切都会消失，甚至是她，如果她能够在爆炸的时候从十一楼跳下去。 但是……这是她唯一的家啊！炸了以后住哪，不仅如此，如若这房子是她买下来的还好，随意毁坏基地分配的机械建筑楼是要赔钱的，甚至还会赔的倾家荡产…… 祁燃麻木的看向被破坏的屋子，不爆炸看来也要赔钱，怎么第一天来就出现这么多事？ 蝙蝠找不到她，便肆意破坏屋内的所有东西，翅膀打到祁燃面前的书架，开始向她倾斜。 系统：“小心，去阳台！” 好在她及时从书架后面钻了出来，飞快的跑到阳台上。 她惊奇的发现，隔壁的阳台也遭受了重大的损坏，但是她刚刚分明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只有自己门外有敲门声和破碎声。 难道在她回家之前，隔壁就已经出事了？ 系统：“再犹豫你就没命了！” 祁燃回过头，蝙蝠离她只有两米远。 蝙蝠的听觉异常发达，可以从背景的噪音中分辨出微弱的回波，早在祁燃起身的时候，她就被盯上了。 祁燃现在来不及想了，她把□□扔了出去，正好泼在蝙蝠的身上，扔掉打火机的同时纵身跳向隔壁。 巨大的爆破声让整个基地都跟着抖了抖，祁燃身体素质不佳，加上两个阳台隔的距离有些远，她只能挂在阳台的边缘，整个身子都是悬空的。 她试图奋力爬上去，但是阳台的边缘很滑，她几下都差点掉下去，便不敢再动了。 身后有黑色的物体掉落，祁燃小心翼翼的回头，建筑楼亮起了灯，她能看见那只烤焦的蝙蝠像个镂空的圆球砸在地上。 祁燃猛地回头，把脑袋耷拉在阳台里，心跳加快，仿佛要冲破她的身体。 原来11楼那么高啊，她刚刚跳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 系统：“那是因为你闭上眼了。” “……” 系统：“恭喜，你活下来了！” 忽然，她的手臂一紧，整个人被轻轻松松拎起来放到了阳台上。 刚刚带来的冲击还未散去，祁燃腿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她还没来得及说感谢，不远处又出现了其他的爆破声，一时间整座基地都处于兵荒马乱中。 林骋也只有一只手，还握着枪，无论是抱还是背都很不方便，他收起枪，弯腰把地上的人拽了起来，然后抵住她的腰，直接将人扛在肩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祁燃脑子有些眩晕，小腹迟来的挤压感才让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血液冲击脸颊，她两只垂下的手攥着林骋也后背的衣服，压着声音说道：“那个，我能自己走。” 话音刚落，林骋也收紧揽在她腰上的力量，从11楼纵身跳到了下面明显突出一块的六楼阳台。 同一时间，他们原先所在的位置，发生了爆炸。 第6章 末日狂想（五） 早在五分钟前，军方已经出动，但是由于基地外围剿后大部分伤员在接受治疗，其余的士兵难以承受一天两次的大规模作战，已经精疲力竭，不然只是变异蝙蝠，还不足以引起基地多大的慌乱。 通过监测台的信息显示，这次的变异蝙蝠是从地下城来的。 地下城属于最早的安全基地，后来科技的恢复和不断壮大让出现的防护罩慢慢取代它，有能力的人搬到地上，从此地下城逐渐没落。 再到后来，地下城里就成了老弱病残穷的避难所，各种小道消息，拿不上台面的生意都聚集在这里，基地曾经无数次打压这种地下市场，但是在各种方面都不便利的条件下，他们竟然生出无数分支，根本扫除不完，后来基地又发现这种市场也为经济的平衡贡献了一份力量，只要不做的过火，可以放手不管。 地下城也是要遵循地上基地的法律，但是即便如此，没人愿意染上一股地下的味道，所以地下城的管理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常态。 无论之前怎么样，现在本不该存在的蝙蝠竟然从地下出现，甚至在基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概以后地下城都不会有逍遥的日子了。 “报告上校，前方工业区发现两只变异物种，已进行爆破，清除完毕。” “前方商业街发现一只，已清除。” “所有建筑区已经清查过，无变异物种的踪迹。” “……” 通讯器里源源不断的传出基地各处情况，林骋也听完神色如常，但是可以细微的发现，还是有些松懈的。 班杰肩上还扛着枪，从硝烟中走过来，周围是一片废墟，残火。 他天生一副凶相，倒跟现在这场景有些契合。 他正想跟林骋也汇报基地具体情况，却一眼看见了站在他旁边的脸色苍白的祁燃，她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夜晚的风像是要把她吹走似的身体摇摇晃晃，不稳的时候想伸手抓住林骋也，却又不知什么原因垂下手，靠着另一旁的栏杆。 “孟冉？”班杰正确叫出她的名字。 祁燃抬眼看过去，脑子离开快速搜索他的个人信息，有气无力的点了下头：“你好。” 他们见过一面，是很久以前了，在基地的实验室里，因为大声喧哗差点吵起来。 “你住这？”班杰用枪口指着他们上方还在不懈冒着火舌的窗口，问道。 祁燃无奈点头。 消防队还没到，这房子不知道会烧到什么时候，整栋楼的居民已经有序撤离出来，正在前往安全区。 班杰有些诧异，他们接到基地中心的警报后没过多久，这里就发生了爆炸，显然不是他们干的，于是他看向一旁板着脸的林骋也，突然恍然大悟：“林上校也住这？” 以往但凡基地新来个官衔比他大的，他都得打听个一清二楚，但林骋也来的时机不太凑巧，几乎没有闲的时候，他作为少校，必然是要跟着一起的，所以没时间八卦。 面罩下的脸他可清楚的见过，那是张能让基地地下城那帮女人疯了的容颜，他不信顶着那张脸的林骋也会没有花边新闻，兴许从总基地下来也是犯了错。 “你来有事？”林骋也态度不是很好，跟今天在第三基地上的时候一样。 班杰这才想起来正事，神情严肃的说道：“蝙蝠已经全面清除，正在向监测台上报进行复检，大概五分钟后结果会出来。” “我觉得有必要向中心申请全面封锁地下城进行残余检查。”班杰说。 林骋也早就想过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通知剩下的人仔细清理现场，确保变异物全部消失，还要留意它们身上是否有标记。” 班杰顿了顿：“您怀疑……” 他没继续说下去，大概是碍于祁燃在，因为说话时往她这里看了眼。 林骋也没说话，算是默认。 班杰又想起一件事：“今天在第一基地边防的事情，是否也要上报？” 林骋也沉默片刻：“这件事我来处理。” 班杰：“是。” 祁燃听的一知半解，班杰也没离开，两人不知道会谈到多久，索性贴着栏杆往下滑想坐到地上，却没想胳膊突然被林骋也拽住：“别坐地上。” 这里刚发生过爆炸，地上不干净也不安全。 祁燃凝着被牵住的胳膊，余光扫到班杰，对方饶有兴趣的瞧着。 “特殊情况可以向基地申请补贴，基地会再为你补贴一套房子。”林骋也说道。 祁燃愣愣的，心不在焉的点头。 林骋也看了她一会：“吓到了？” “……有点。”祁燃如实回答，毕竟她表现的太明显。 林骋也笑了笑：“房子不是你自己亲手炸的吗？” “……” 他怎么知道的？ 两人气氛渐好，班杰第一次见到这个冷峻的上校笑，虽然面罩遮着下半张脸，但他听见了，带着笑意后的嗓音和他那张脸一样堪称风流。 基地对士兵有明令的要求，凡是未退役的士兵不得娶妻生子，这样很容易影响作战时的情绪，也因此有了把柄。 但他们毕竟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会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他明白了，林骋也想要泡她！ 祁燃的长相虽不说惊艳，但是干干净净的，班杰第一次见她就觉得与众不同，但是两人脾性太不合适了，也许林骋也就喜欢这种与自己互补的。 狐狸和兔子，也不是不可以。 “今晚你可以先住在安全区，有士兵把守，不会再出事。”林骋也说完，要把她带去。 班杰一脸懵，不是应该把她带回自己家吗？ 装什么矜持？ “消防队还没来，催一下。”林骋也看向摇摇欲坠的阳台栏杆，对班杰说道。 班杰仰起头，收回视线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 与此同时，基地的中心控制室里，机械门敞开，仔细看，是身份控制开关被破坏了。 控制室必须时刻有人看守，因为夜晚最容易出事的，而现在轮班的两名工作人员瘫在椅子上，胸口大片血迹染红了白色工作服，他们面前的几台检测监视器画面呈现黑色，看不见基地任何状况。 —— 基地启动夜间应急照明，他们去往安全区的路明亮通彻，这条路上还有其他的士兵和居民，甚至还有伤员，吵吵闹闹并不清净。 祁燃庆幸自己逃的快，虽然后劲有点大，但是好在没添新伤。 “我能问个问题吗？”祁燃谨慎询问。 林骋也偏头看她，似乎是对于这么礼貌的态度有些诧异：“问吧。” “我听说你……您是从总基地来的，我能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祁燃还在纠结系统的信息库里关于他寥寥无几的介绍。 林骋也的注意点偏了半个地球，他先是想了想为什么祁燃话说一半突然改用“您”，应该是问人问题得恭敬些，然后又微眯起眼，带着审视：“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你从哪知道，我是总基地来的？” “……” 祁燃顿住，没想到反主为客，可是总不能说，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的吧。 林骋也来第一基地的时间不长，能知道他之前身份的也就实验中心和与他亲近的手下了。 “他们聊闲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祁燃借躲避身旁的伤员来避开林骋也的目光。 林骋也半信半疑：“是谁敢聊我的闲话？” “很多，”祁燃面不改色的编瞎话，“上校的长相在第一基地很受欢迎，而且分基地不比总基地开阔，所以消息传的很快。” 他不怎么在外人面前摘下面罩的，班杰那张大嘴倒是有可能出去说，但他心性高又自恋，心里默认的嘴上却不一定愿意承认。 林骋也没戳穿，回答她的问题：“犯了点错，就被罚下来了。” 他音速缓慢，情绪平淡，好像并不因为这件事感到愧疚和生气，可是明明离他来第一基地不过小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说的态度好像假的，像是随便搪塞个借口来糊弄她。 “林上校也会犯错吗？”祁燃问。 林骋也笑了：“是人总会犯错，你没犯过错吗？” 祁燃愣了下：“应该犯过吧。” “……” 林骋也刚想问，祁燃接着看向他的手臂，靠近她的这一边正好是左胳膊，黑色的长袖空荡荡，肆意的被风吹皱。 “上校的胳膊，是怎么伤的？”祁燃问。 林骋也不以为意，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被炸的。” 怎么炸的，因为什么炸的，他没细说，祁燃也不好意思再问。 祁燃：“林上校还是要执意选择安装吗？” 林骋也顺着视线，目光在胳膊上停留半秒：“教授跟你说的话可不一样。” 祁燃：“什么意思？” “教授说，安装的好处要远远大于不安装。” 祁燃皱起眉，她不能否定教授的言论，但是也坚持自己的想法：“您的手臂内部肌肉大面积受损，很难痊愈，我并不建议。” 祁燃点点头，他明白：“但是我如果不安装，就永远不能在这个职位了。” “……”祁燃想了想，“您可以做个文职。” 林骋也被她逗笑，偏开头低声笑了有段时间，转过头来定定的凝着她。 恰好街道的尽头涌来一阵风，带着泥土和铁锈味，将他的刘海吹起又落下。 他的眉骨透着一股冷厉，与他多情的眼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这还是祁燃第一次见到这么矛盾的长相。 她越发期待面罩下的脸，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喜。 “上校一直戴着面罩，不觉得闷吗？”祁燃盯着他的半张脸，鬼使神差的问出声。 第7章 末日狂想（六） 安全区是临时搭建的，为了不让变异蝙蝠在基地继续横行，军队只能选择炸掉原有的避难所。 因为简陋，也没有提前通知人员数目，导致祁燃没地方待，只有一个矮座小板凳，还吱呀吱呀响。 林骋也把人送到，因为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就准备离开，没走多远，通讯器里传来班杰的声音，他嗓门大，祁燃的位置也能听到。 “上校，纪元教授去安全区了，吵着要找祁燃，我拦不住。” 林骋也把通讯器拿的远些，对面音量降下去才放到嘴边：“没事，让他来吧。” 安全区没有住所，纪元来了还能帮帮她。 他回头，看了眼祁燃，举起手里的通讯器，知道对方已经听到了。 “您怎么能没事呢？纪教授很着急，如果被他捷足先登了，您怎么办？”班杰大嗓门继续喊。 祁燃听完身形一顿，好像哪里不对劲。 林骋也面无表情，偏头注意到祁燃在他身上探索的目光，什么都没解释，边走边对通讯器里的班杰说道：“召集基地目前剩下的所有士兵，全面排查地上，蝙蝠取样送去实验室。” 话题转的太快，班杰反应了下：“……收到。” 避难所靠近防护罩，没有建筑的遮挡，能最大面积看到基地外的景色。因为污染和破坏，外面就像崎岖的沙漠，唯一在夜晚有点亮色的就是最远边的极光了。 那极光不同于南北极的极光，它鲜艳以红色为主，且呈静止的放射状。基地之前有人猜测，这其实是空气在自我净化，因为近些年来，空气的质量检测一直都在以稳定的小幅度下降，或许在几百年后，末日会消失，现代人类文明能重新构建起来。 但这种说法一直没有被证实。 “真希望有机会能去第三基地走走。”有人感慨道。 “是啊，听说第三基地的极光是最清楚的，晚上能把半个基地照的通红。” “想什么呢，现在进出基地多严格，尤其今晚发生了这种事，怕是短时间内基地都要封闭了。” “我来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这些蝙蝠是从地下城来的，地下城地底四通八达，有很多东国来的人，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来投靠咱们的。” “可惜地下城法律不严格。” “这可不一定，如果真的在地下城找到了，肯定是要严整一番。” 众人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了。 直到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祁燃揣着手坐在他们身后，问：“请问地下城怎么走？” 祁燃打听完路，纪元就急急忙忙来了，他不知道从哪搞了辆车，骑的飞快。 有人认出他，小声叫了声“教授”。 纪元还抽出时间点点头，然后扔掉车子，跑到祁燃面前，火急火燎的问：“哪受伤了？严不严重？用不用去医院？林骋也怎么把你扔这了？” 这么多人盯着，祁燃有些不自然的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没受伤，逃出来了。” 纪元依旧上下扫量：“真的？班杰说你家房子都炸了，还在冒烟呢，你怎么逃出来的？” 祁燃想了想：“林上校把我救出来的。” 她不能说是自己炸的，按照孟冉的性子，等死倒是她的作风。 纪元松了口气，讨厌归讨厌，林骋也办事他还是放心的：“没事就好。” 他看向祁燃身后的凳子，又扭头看到避难所寥寥无几的帐篷，忍不住嫌弃道：“住这？” 祁燃摇头，指向自己的凳子：“我没分到，只能坐这。” “……” 纪元盛情难却，再说孟冉也不是第一次去纪元家过夜，祁燃便跟着去了，他们到的时候，看见滚滚浓烟从44号建筑楼冒出来聚集在防护罩的顶部。 基地已经打开了防护罩的过滤口。 祁燃站在路口没动，定定的望了会，纪元说：“明天向基地申请说明，这种特殊情况会给补贴的，但是再申请一套房子有些困难。” 祁燃点点头，跟上纪元。 纪元家里还留有之前祁燃住过的痕迹，当初实验室分配的文件还没下来，纪元就让她先在自己家委屈一下。 那是孟冉第一次见到纪元的妹妹，在照片里，笑得很灿烂，也是那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纪元特别照顾自己。 她从没见过和她这么相像的人，包括祁燃，也是大吃一惊。 照片摆在很显眼的位置，几乎房间能一眼注意到的地方都有。 纪元给她收拾客房，之后见她站在一张相册前，笑着说道：“不是见过很多回了吗？” 她试图找出照片与她不同的地方，但是没有，就连笑起来后浅浅的酒窝都一模一样。 祁燃看的入迷，下意识的往旁边撤了一步。 这认真的一步给纪元的打击可不小，他痛苦的捂着胸口，一手撑着桌角，悲痛欲绝：“阿冉你今天对我一直很冷漠，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吗？” 教授脾气一直很好，为人也风趣，饶是祁燃跟他不熟，也被他逗的笑出声：“没有，我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看出来了，”纪元收起刚刚的样子，严肃的说道，“你这姑娘隐藏情绪的本事可有待长进。” 祁燃没说话，纪元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今天也累了，赶紧休息吧。” “对了，教授，我想打听一件事。”祁燃说。 纪元脚尖一顿：“说吧。” 祁燃想起今天在去避难所的路上，她问过林骋也的问题，他没给她答复，也没有任何动作。 “林上校他，长的怎么样？” 空气安静的有些古怪，祁燃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羞耻性，刚想收回，却见纪元难得在有关林骋也的话题上不暴躁。 “长得不错。”他说。 祁燃点点头，问完了，她要回屋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纪元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喜欢就去追，他作风没问题，就是人比较欠揍。” “……”祁燃慌乱的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想过，我就是单纯好奇他为什么不摘面罩，我以为他长得丑。” 祁燃说的飞快，生怕留下一点空隙就被纪元钻了空子。 话音未落，肩头落下一股力量，纪元把手搭在她身上，笑的弯下了腰。 “开玩笑的。” 祁燃脸都红了：“……不好笑！” 纪元清了清嗓子，直起身：“戴面罩是以防万一，他们这工作不像我们这么容易，基地出现袭击他们必须在五分钟内就要赶到。所以有些时候啊，他们的衣服都要好久才能换。” 说到这，纪元又起了逗她的心思，挑起半边眉笑着提醒她：“你们以后在一起，一定要让他勤洗澡！” “……教授……”祁燃气笑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纪元不再拿她逗趣。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祁燃临走前问。 纪元想了想：“大概两年。” 祁燃小心翼翼：“……有过，矛盾？” 纪元垂下眸，似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声音低沉许多：“算有吧。” —— 工业区是最靠近地下城的区域，环境比商业区和住宅区要差许多。 有个醉鬼从地下城的大门摇摇晃晃走出来，迎面撞见几个黑色制服的士兵，他仰起头定了好一会神才看清最前面的人。 口齿也不流利，指着对方，连一句话都没完整的说出来，就被人一脚踹开。 他原先待过的地方，一只还没死透的蝙蝠正挣扎着扑腾起来，临死也要拖一个人走。 班杰眼疾手快，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刀刺进蝙蝠的体内。 温热的血液毫无预兆的溅到他脸上，班杰嫌弃的抹了一把：“血还不少！这血不会感染吧，赶紧拿消毒剂过来！” “加上这只一共在基地上发现九只，总体水平都是成年蝙蝠，且大小个头相似，有极大的可能是地上基地养殖和蜗居，地下城情况未知，封锁和搜查的命令还没收到，目前不能确切数据。”其中一个拿着数据器的士兵一边统计记录一边说道。 班杰洗完脸过来：“上面这回怎么这么慢？平时咱没申请他们就等不及下发文件，这次这么大声的轰炸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喝多了呗！”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几人齐刷刷扭头看向那个醉酒的大汉。 他费劲的爬起来，撑着墙面：“我说，不是地上的人就干净，装什么装。” “……”班杰皱着眉，冒着火气，上去就要揍他，“你说什么？” 林骋也伸出胳膊拦住他，他手里还有把带血的刀，班杰低头瞄了眼，强压住一半怒火站在原地。 “冷静点，咱们没权对他们动手。”有人把班杰往后拉，班杰回头瞪着他，激动的时候口无遮拦，“怎么就没权，今天他还——” 班杰嘴被人捂住，后者有些复杂的看向林骋也，如果说出来就完蛋了。 林骋也回头，看向脸憋的通红的班杰，声音冷森森的：“继续。” “……” 都这样了，谁还敢继续？ 班杰偏开头，也不是倔强和不服气，是林骋也的眼神过于狠厉。 醉酒的还在胡言乱语，林骋也示意身旁的人把他带的远点。 然后他听见身后班杰几近呢喃的道歉：“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第8章 末日狂想（七） “出，出事了！”小胖跑进实验室，声音不大不小，几个不专心的听到，问他怎么了。 小胖上气不接下气，有人看不下去给他扔了瓶水，他灌了两口才说：“昨天基地控制中心遭到袭击，有两个监测员死了。” 消息一出，众人无一例外都是怀疑的。 “怎么可能，基地好几层安全设置，哪那么容易进来。” 小胖遭到质疑，指着外面：“是真的，今早有军队来把人带走了。” 他们刚走到机械门口，纪元从外面进来，愣愣的看着聚在面前的几人：“干嘛呢？” 众人没说话，上班开小差纷纷羞愧的低着头。 “想看热闹？”纪元猜出这帮人的心思，边走边说，“等会有你们看的机会。” 祁燃在盯着门口，她也挺好奇外面的事，还没听到有用的消息，就见纪元往她这边走，站在她眼前。 祁燃仰起头，着急解释：“我刚刚才往那边看。” 纪元把红色药瓶放到她桌上：“我说昨天他跟我要这个，原来给你用的。” 说完，他伸出手，示意祁燃把胳膊抬起来：“我看看。” 祁燃看瞒不过去了，认命的把袖子撸上去：“可能是副作用，还没磨合好。” 胳膊与机械衔接的地方已经磨破皮了，实际上祁燃昨天晚上疼的拿水泡了很久都没见好。 纪元又心疼又生气：“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有些人的体质对机械过敏，半条胳膊还要不要了？” “我对机械不过敏。”祁燃说道。 纪元轻敲了下她的头：“这是高密度合成机械，能和普通的相比吗？” “……” 纪元把药瓶收回口袋，担心的抱怨着：“都这样了抹药还有什么用，跟我去做检查。” 话音刚落，机械大门“滴”的一声，乌压压的黑色制服涌进来，让洁白的实验室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纪元根本没在乎这帮人，拉着祁燃就要去基地医院。 班杰瞪大眼睛盯着纪元牵祁燃的那只手，又扭头观察林骋也的眼神。 很好，他有些生气。 “教授，请配合我们接受检查。”班杰昂首阔步，上前拦住他们。 林骋也：“让他们走。” 纪元：“……” 班杰：“？” 检查大约做了半个小时，五分钟后结果出来，祁燃确实是过敏，但不至于更换机械，再加上安装的恢复期还没过，所以情况会有些严重。 医生很实诚，或许知道他们是基地实验室的人，对身体素质的要求高，所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讲了，又提了些小心事项，开了点药就让走了。 离开医院，纪元收到了实验室的消息，上面很生气，但又碍于林骋也同意他们的离开，所以说了两句就不做一万字的检讨了。 他一回头，见祁燃跟没事人一样，悠闲的望着天。 注意到视线，祁燃尴尬的咳嗽一声：“那教授，咱们赶紧回去吧。” “等会再说，”纪元并不担心基地的检查，因为他们两个都有十足的不在现场的证据，“先说说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祁燃叹了口气，知道逃不过了，但又在解释之前说了些废话试图缓解气氛，“医生不是说了吗，没有特别严重，这是很多人都会出现的现象，时间长就好了。” “孟冉！”纪元皱着眉，他天天在她身上提心吊胆的，纪笑都没让他这么操心过。 “房间爆炸的时候可能感染了，晚上睡觉又疼又痒，我就把胳膊泡水里了。”祁燃乖乖说道。 “……”纪元气的扶额，“有用吗？” 祁燃摇头。 机械部已经检查结束，他们正好撞见班杰往其他部门去。 每个部门门口都被安排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不苟言笑，导致整个实验中心都很压抑。 “教授，你怎么看这次的事？”祁燃问道。 纪元在走神没注意听，“嗯？”了一声。 祁燃摇摇头，算了。 她把系统叫出来。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系统得意道：“当然，我无所不知。” 祁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上次关于林骋也的个人信息说了像没说一样，还敢说自己无所不知。 系统：“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祁燃兴趣盎然：“说。” 系统：“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必须保证你能对基地造成一定的破坏。” 她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全是破坏性的，所以这个为代价不足为奇。 祁燃思忖片刻：“如果我保证不了呢？” 系统：“反派值清零，任务失败。” “……” 五分钟后，系统以为得知真相的祁燃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或许是现在实验中心人来人往，她在隐藏情绪，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心里已经激起了千层浪。 按照规矩它不可以私自窥探宿主的内心，但是为了避免祁燃的不知所措导致任务失败，它有理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是，它察觉不到任何波动。 林骋也似乎是还有问题，便在机械部门待得久了些，刚处理好，一开门，撞见不远处的祁燃和纪元。 纪元当即就问他：“需要我们补录吗？” 林骋也先是瞥了眼祁燃手里的药袋，然后看向纪元：“你需要。” 他说完就从身旁经过，纪元瞪着他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喊道：“林骋也，你就是故意的！” 林骋也不需要对他解释，但见班杰站在前面等他，于是转身说道：“我昨天晚上没见到你。” 纪元气的不想说话，昨天晚上班杰在通讯器里问他的声音那么大，想不听见都难。 见是没见过，但他是知道自己去了安全区的。 这摆明了在针对他，但纪元身为教授还是要点脸面的，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争论，忍下了这口气。 祁燃在一旁看着两人，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这两人不是有矛盾，而是相处方式有问题。 检查从上午八点开始，傍晚五点结束，期间医院那边传来法医的报告，胸口的一刀是致命伤，从伤口的平整程度来看，边缘光滑，下手利落干脆，很明显经验丰富。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只在几处监控留下并不明显的身影，对方对实验中心很熟悉，有极大的可能是工作人员，这也是他们首先从内部查起的原因之一。 好在实验中心没有丢失什么重要的文件，对方只关掉了某一段时间的基地监测录像，而那段时间正好是祁燃家里发生袭击之后。 向上面申请的地下城全面搜查文件已经审批下来，毕竟军队的主要任务地点在外，既然查不出来便不再浪费时间。 “通知地下城管理中心，全面封锁，关闭基地与地下城的通道，解封时间等调查结束。”班杰把林骋也的话原封不动的命令下去，再转身，聊着天的祁燃和林骋也已经不见踪影。 …… 傍晚六点是一天当中电量最集中的时候，废街区被晚霞炽烈的红光笼罩着，为这本来就热闹的气氛更添上了烟火气。 孟冉是个很孤僻的人，实验室和家两点一线，平时没有娱乐活动，饭都是在基地实验中心的食堂吃的，几乎不碰这些人声嘈杂的地方。 祁燃觉得这里和现实的小吃街很像，只是饭菜她有些无法接受，蛋白质含量极高…… “很少来？”林骋也注意到她皱在一起的脸，问她。 请客吃饭的人是祁燃，但是挑选这地方的人是林骋也。 祁燃表情复杂，一点面子都没给：“没来过。” 林骋也无心去了解为什么一个从小在基地长大的人连这里都没来过，他停在一家自助的食堂，店面并不大，确是人满为患，接踵而至。 里面的人形形色色，各种职业都有，林骋也大概不想引起注意，来时换掉了身上的制服，但优越的身高和外形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要不找个角落？”祁燃倒是没什么忌讳的，就怕林骋也…… “没关系。” 祁燃心说好吧，便在一眼就能注意到的空位置坐下。 菜单上来，祁燃推向林骋也：“我请客，您想吃什么？” 林骋也没客气，翻开菜单问她：“有忌口吗？” “我？”祁燃指着自己，不太确定。 林骋也抬眼：“不然呢？” 祁燃愣了一会，她忌口还挺多的，但是对着没见过几次面的人一一列出来不太合适：“我不着急，您点自己喜欢的就行。” 林骋也看了她一会，没再说话，他随手点了几样便把菜单又推回去。 祁燃大致浏览了他点的……口味还挺独特。 还好自己没草率的说点一样的。 祁燃点的时候一直浑身不自在，因为头顶这股强烈的视线根本没办法忽视。 “不吃肉，青菜和香菜都不喜欢，不吃辣，葱和蒜也不碰。”林骋也精准的说出她口味的偏好，很轻的笑了一声，“吃的倒是清淡，很少见。” 他说的是实话，这种饮食偏好在基地不多见。 “……我喜欢葱蘸酱。”祁燃小声反驳。 林骋也伸手绕过耳后，轻松将面罩摘下。 祁燃想过林骋也摘掉面罩时的场景，但是没想到这么草率……就为了吃饭。 好吧，吃饭确实需要摘下面罩。 摘下口罩后，在整体气质的压制下，会让人忽略那双多情的眼睛，隐隐透着他作为上校的威严和狠厉，但是只看眼睛，却又好似跟杀戮完全不沾边，出乎意料但又意料之中，但不得不说是张几近完美的脸，甚至可以用脸“杀”人。 他的眼睛里有祁燃的倒影，亮亮的很清楚。 祁燃偏开头，凝向店外的街道。 “怎么不看我？”林骋也突然问道，“昨天晚上，不是旁敲侧击的让我摘下来吗？” “我没旁敲侧击！”祁燃立马否认，“我当时真就随口一问。” 林骋也拖腔带调的“啊”了一声，微微扬起下巴，脖颈拉长，线条很好看，他这幅姿态跟平常的感觉相差太大。 之前祁燃只会盯着他的眼睛看，现在整张脸离她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她突然间不知道该看哪了，好像盯着哪里都不对劲。 祁燃伸手，不动声色的摁着太阳穴，小心的试探道：“要不，您把面罩戴上吧？” 第9章 末日狂想（八） 祁燃实在想不通她的发际线有什么好看的，林骋也第五次看向她头顶的时候，祁燃咬着后槽牙，抬头硬扯着一抹笑：“上校，您能好好吃饭吗？” 林骋也不紧不慢的往嘴里放了口蘑菇，上面沾着人造虾皮熬出来的的酱汁，被逮个正着也从容不迫的继续嚼。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林骋也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祁燃抬了抬手臂：“医生说有些过敏，恢复期还没过，以后注意点。” 林骋也点点头。 说到这，祁燃夹菜的筷子微微一滞，她垂下头，扒着碗里的米饭，犹豫的问他：“林上校是怎么知道，您给我的那瓶药不见了的？” 如果是按照他把她从阳台拉上来的时间来算，林骋也没有看到她炸房子的经过，自然也不知道那瓶药做了爆炸剂。 那只有一种可能，林骋也观察了很久才出手救她的。 “那瓶药，一瓶只能用一次。”林骋也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的答案。 祁燃眨了两下眼：“……啊。” 难怪，无论是用了还是炸了，今天都该没有。 “你没用？”林骋也眉梢微挑，看过来的时候带着质疑和审讯的感觉。 祁燃下意识的回答：“我用了。” “没见好？” 祁燃点头，不然能去医院吗，半秒后她又突然摇头。 林骋也：“？” “有点用，可以止痛。”还救了她一命！ 林骋也看上去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能送她药，八成是昨天晚上想感谢她主动帮忙处理手臂的事，如果说不好用这是在打他的脸。 毕竟她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帮忙。 剩下的时间里两人一言不发的吃完了饭，虽然祁燃不喜欢这些口味重的，但是很顶饱。 林骋也吃的很快，同样不多，他其实是有忌口的，刚刚看银色的手指在菜单上飞快的点来点去，误以为他不挑食。 现在看着旁边的盘子里放置的各种调味菜，毛病不比祁燃少。 说他挑但又很讲究。 一道菜里有他喜欢的食材，他宁愿勤快些，把那些不喜欢的挑走。 这种做法她觉得很熟悉，慢慢的，好像这个场景都像是曾经发生过，但她想不起来了。 是孟冉的记忆吗？ 大约六点半，林骋也接到班杰的通讯请求，离祁燃大约几米远的位置，简短的说了几句，表情如常，应该不是基地出什么大事。 他们没有接下来的活动，祁燃打算等他接完通讯就离开。 十分钟后。 祁燃站在地下城的门口，表情一言难尽但又带着庆幸。 十分钟前，林骋也是这么把她拐来的。 “多斯奇博士需要一位实验室的工作人员，纪元被临时调走，你等会有时间吗。” 这句话本是请求，但他一出口就是肯定，是祁燃必须要代替纪元去。 这种情况下，确实她去是最合适的。 “教授被调去哪了？”祁燃问。 林骋也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将面罩戴上：“不清楚。” 祁燃是期待去地下城的，林骋也的存在会让她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同样限制了她的自由活动。 “博士是需要帮忙吗？”祁燃问。 林骋也点头：“跟机械有关。” 祁燃恍然大悟，难怪需要纪元去。 系统：“又送了个顺水人情，一来二去，你们这关系有点危险。” 祁燃不解：“怎么危险？” 系统：“你不是孟冉，无论任务成功与失败，你都是要离开的，念念不忘是会影响下一个任务的。” 祁燃笑了：“在末日当反派不容易，还想着有下一个任务？” 再说念念不忘的前提也得是有情才行。 系统：“……” “笑什么？”林骋也突然问道。 祁燃一顿，后反应过来，她并不遮掩，干脆笑着看向他：“林上校又欠了我个人情。” “……” 祁燃一直没打听多斯奇是谁，因为孟冉认识他，之前有过治疗方面的交往，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固，而且翻脸不认人的本事也出神入化。 “这丫头看着不太灵光，换一个。”多斯奇坐在椅子上，抱着已经瘦成骷髅的黑猫对林骋也缓缓说道。 ……你这猫的尾巴还是孟冉亲自安装的呢！ 祁燃脸上笑嘻嘻，心里替孟冉抱不平。 “重新从实验室调人要一个小时，你的问题不大，没必要浪费时间。”林骋也的态度极其敷衍，连看都没看。 就料到他没那么容易妥协，多斯奇哼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林上校想调个人来，用不着那些琐碎的申请。” 他伸手在空中点了点林骋也：“我的记忆力很好，林上校。” 林骋也彻底不想搭理他，扭头对祁燃说道：“他的猫有问题，接下来是你的任务，如果他不肯配合，我会和上面提的。” 说完，他就从多斯奇的房间离开，他有其他的任务，地下城已经开始分区搜索了。 他走后，多斯奇卸掉伪装，唇角耸拉下来，眼睛微瞪，直勾勾的盯着祁燃，重复过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的记忆力很好。” “我知道。”祁燃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看了看猫的尾巴，像这种动物是无权安装机械的，她不知道多斯奇是如何搞定上面要到同意文件的，但是她猜，大概又是倚老卖老。 机械尾巴是当时花费一个星期定制的，考虑到猫科动物的好动性，这种材料比一般机械肢体要难损坏，但是风险和对动物本身的伤害会很大，这点多斯奇是知道的，也签了副作用协议。 猫的尾巴没有问题，连损伤都是微小的，祁燃觉得奇怪，当然不止这一点，还有一点——猫太安静了，可能寿命是一方面的问题，但是这种猫很认生，孟冉第一次给它安装尾巴被挠伤过。灵敏性会随着寿命的增长而减弱，但警惕性是毕生发展的，生人来了它连眼皮都不掀一下。 就在祁燃伸手去触碰它的头时，多斯奇突然开口道：“不是尾巴的问题。” “……” 她碰到了，猫是凉的。 “要告诉你的林上校吗？”多斯奇问道，“告诉他，我在撒谎。” 祁燃忙着震惊，还没想到这件事。 多斯奇松开手，猫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在他的怀中安静“睡”着。 祁燃注意到他微润的眼眶，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但是几乎同时间，她就想到多斯奇为什么在明白猫已经死亡的情况下依旧要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来，为什么一开始要说她不灵光。 因为有个实验只有纪元能做。 “实验风险很大，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基地上面也不会同意，”祁燃严肃的说道，“这不是你靠年龄和功绩就能办到的。” 如果可以，这项实验早就被广泛使用了。 对于她几乎没有思考的反应，多斯奇有些惊叹，这个小丫头比他一年前见的时候要机灵很多。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多斯奇反问。 从他的表情能看出来，他的把握和信息也不大。 祁燃在想办法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还没开口发问，对方没头没尾的说道：“地下城封锁表面上是因为变异蝙蝠，实际上是要全面治理，彻底清除，我这个老东西也待不久了。 以后恐怕连地下城都是他的了。” 祁燃快速捕捉到话里的字眼：“他是谁？” 多斯奇笑着不说话，松弛的面部肌肉被拱起，在他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沟壑。 办公室的窗户面对地下城最大的建筑物，是一个有些岁月的雕像，那是最初建立起人类基地的开拓者，人们为了纪念由此建成，现在却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里，上面的人大概都忘了他的存在了。 多斯奇的视线朝向那边，惋惜和悲愤充斥在他浑浊的双眼里。 祁燃走到窗边，她虽然之前没见过但是听说过：“这就是你让普拉利用蝙蝠引起基地慌乱的原因？” 多斯奇身形一僵，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你在胡说什么？” “普拉没听你的话，他擅自去了实验室，杀了基地工作人员。”祁燃背过身继续说着，办公室里昏暗的光线从头顶洒落，像是笼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多斯奇抚摸着怀里愈发冰冷的猫，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太凉了，凉到发抖。 “我没有让他做这些事。”多斯奇声音沧桑，低垂着头，有气无力。 祁燃转过来：“但是你是知道的，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你很赞同，你劝阻他的语言苍白无力。”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多斯奇压着嗓子低吼道，“是不是林骋也已经知道，故意让你来和我说，他现在是不是站在门外！” 祁燃见他激动的口气直喷，就要从椅子上起身去门口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博士！”祁燃叫住他，“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不可能！你在撒谎！”多斯奇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听不进去她的话，他腾的起身，忘记了还在腿上的猫，猫的尸体随着他的动作哐一声砸在地上。 “……” 一切都安静下来，仿佛刚刚激烈的对话不曾发生过。 第10章 末日狂想（九） “你是谁？”多斯奇颤抖着声音问道。 祁燃将地上的猫捡起，顺着后脊骨摸向尾巴，如果实验，成功的概率并不高。 “猫的寿命本就短，基地资源有限，除非教授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做这个实验。” “这只猫跟了我八年，我来到地下城时它就一直陪着我。”多斯奇缓慢的开口，眨眼睛的频率很高，但依旧收不住从眼眶里挤出来的泪。 “我可以帮你。”祁燃抬起头。 她的表情过于认真，要不是她的身份不明，多斯奇可能真的会相信她。 “小丫头，哪来的胆量？”多斯奇讥笑道，“何况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刚刚认为我怂恿普拉的猜想？” 祁燃不怒反笑：“博士，现在的你没有信不信的机会了。” 多斯奇脸色骤然沉下来：“……” “这猫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白帮。”祁燃说。 多斯奇面色如常，早就料到会有代价，他说：“只要你能帮它，我会去找林骋也。” 祁燃静了两秒，反问道：“为什么要找林骋也？” 多斯奇皱着眉：“你不是他的人吗？不——你不是为基地工作吗？” 祁燃了然：“但是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多斯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短促的笑了声。 “那你想要什么？”多斯奇问。 祁燃放下猫，拍了拍手站起身：“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也为基地做事吗？” 多斯奇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缓缓说：“地下城没有上面那些规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地下城任职的所有人员即使离职也不得回到基地，因为地下城的某些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也就是，我们被基地遗弃了。” “我并没有要毁掉哪个基地的想法，但还是要承认，它藏在我的潜意识里，普拉说出来的时候我蠢蠢欲动，我带着侥幸的心理，试图把所有的责任都放到他的身上，我们不应该被基地利用完就像没用的东西扔掉。” 祁燃皱眉：“戎国基地向来是以和平与不放弃为宗旨，也有很多地下城的人去基地生活的。” 多斯奇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嘲讽的说道：“基地人员登记册里确实有来自地下城的住户，但你去仔细查查，他们在基地根本生活不下去，因为上面根本就不同意他们的存在，上面的记录不过是为了好看。” 祁燃心情有些沉重，因为在孟冉的记忆里，荣国基地是比东国基地更和谐的地方，她甚至庆幸自己的努力和基地的培养：“……我并不清楚这些事。” 多斯奇走向她，年纪大了走路有些吃力：“你当然不懂，你从小出生在培养园，生活在基地，你是基地孕育出来的，他们对你当然要好。” 祁燃摇头：“培养园也有食物链，也有生死争夺。” “我知道，能从一万多人里面脱颖而出，进到基地实验室工作，你不简单。”多斯奇这算是彻底相信她了，“现在可以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了吗？” 祁燃耸了下肩：“当然，博士。” …… 接到卡片的瞬间，祁燃来不及张嘴，近距离的爆炸声让她出现一瞬间的耳鸣，整个人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到办公室另一侧的墙上，手臂砸出声响。 她晃了晃脑袋，勉强听见声音。多斯奇博士被压在坍塌的墙下，只露出一截胳膊。 祁燃起身，踉跄的走过去：“博士！” 多斯奇没有回应，压在他身上的是整个墙面，地下城的墙体建筑并不是由机械制作，所以坚硬程度肯定比基地要低。 “博士！”祁燃试图把墙抬出缝隙，但是丝毫不动。 她还有问题要问他，这爆炸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祁燃专心救多斯奇，并没注意到她头顶岌岌可危的残损的墙，电光火石之间，腰腹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强势又迅猛，她被带走的刹那，摇晃着的墙坠落，狠狠的砸在她之前的位置。 震起的灰尘朦胧了现场，祁燃呛的直咳嗽。 班杰不知从哪拿来一杯水递给她，祁燃接过喝光。 “快，博士还在里面！”祁燃一把抓住班杰的胳膊，乞求似的说道。 班杰为难的看向林骋也，后者示意他离开。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接到上面通知，多斯齐博士因为岗位疏忽和滥用职权导致基地损失惨重，现场执行枪决，具体的事件上面没有明说。 同一时刻，办公室的方位发生爆炸，班杰眨个眼的时间林骋也就已经消失，等他反应过来，祁燃已经被扛出来了。 “还有一只猫，死了我也要。”祁燃冲着班杰离开的背影喊道。 班杰没说话，只回头冲她做了个手势，让她放心。 博士是出不来了，就算还活着也不能让她知道，但是一只猫不是问题。 “那只猫已经死了，”林骋也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顺手从班杰开来的车里面捞出一条毯子，仔细的盖在祁燃身上，一边解释，“地下城温度比基地要低很多，尤其入夜后。” 他一提，祁燃才猛然意识到地下城还是明亮的，完全和基地晚上七点不一样，她好像听谁说，地下城从早到晚都不断电，所以地下城永无黑夜。 “您是怎么知道猫已经死了的？”祁燃问，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杏眼睁大，“是你把我带出来的？” 林骋也沉默片刻：“感觉不出来？又不是第一次。” “……” 她以为是班杰。 第一次她有印象，但是刚刚她注意力一直在博士身上，就选择性的忽视了被扛起来的感觉。 到被放下和递水，她只见到班杰。 祁燃不动声色的把手放在腹部，轻轻的揉了下，好像硌的位置和力道确实是一样的。 这点小动作根本难逃常年训练的林骋也的目光，他轻轻勾起了唇角，却转瞬即逝：“你有碰过那只猫吗？” 祁燃摇头：“没有。” 林骋也“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视线凝着爆炸的地方：“猫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你知道它死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带来？”祁燃问，她隐隐觉得林骋也好像发现了什么。 林骋也：“应付一下他，并不是要你真的帮忙。” 祁燃闻言低下头，林骋也突然发问：“你想帮他？ “……” 她的情绪就这么明显吗？ “这个实验你做不了，”林骋也话说了一半，他本是想说没有上面的文件，纪元不会私自动实验，但是祁燃和他的关系匪浅，如果纪元做实验的概率会因为某些原因变大，那这某些原因一定是祁燃。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要说的话没有把握了。 “你和纪元，什么关系？”林骋也装作随意的询问。 祁燃裹紧身上的毯子，温度下降的很快：“教授和他手下的组员，或者老师和学生，林上校觉得是什么关系？” 林骋也直言不讳，甚至在看她的时候嘴角噙上了别有深意的笑：“基地内的关系很复杂，任何看似无关的两个人都有一定的联系。” “……”他是故意的。 祁燃很快就确定了一件事，林骋也虽然和纪元认识许久了，但是他似乎并不熟悉纪元的家庭结构，至少他的妹妹是林骋也没见过的。 祁燃突然就有了底气：“林上校知道教授有个妹妹吗？” “知道。” “……那您见过吗？” 林骋也笑了：“见过。” “……” 你见过怎么还说不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 林骋也见她心理抓狂脸上却努力维持平静的样子，觉得有趣，继续逗她：“你是想说，你们长的很像吗？” 祁燃木楞的看着他，她已经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于是她选择沉默。 头顶迟迟不落下他的声音，祁燃忍不住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一点都不像。” 林骋也点头。 祁燃在心里骂他，一个本人看了都惊讶的程度，他说不像？！ 这上校需要安装个机械眼球。 谁知她刚骂完，林骋也坐到她旁边低一点的台阶上，声色在冷空气的衬托下变的凉嗖嗖的：“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不一样。” “……” 祁燃愣住，她分不清这是好话还是坏话。 气氛开始有些微妙，祁燃纠结的毯子都要捏皱了，试探的问：“我和她，有哪些不一样？”怕被误会，她还特意说了套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解释，“连纪教授这个亲哥哥有些时候都会觉得我们怎么会这么像，这概率太低了。” 林骋也因为位置靠下，看她的时候得半仰着头，祁燃能看清他细密的睫毛和眼角上挑的弧度，还有面罩也遮不住的挺拔的山根。 也许是她见过长得好看的人太少了，林骋也的长相在她所有认识的人里，几乎是天花板的高度了。 “想知道？”林骋也挑起一边眉，“上车。” “……？”祁燃下意识的拉紧毯子，这幅表情加上模糊的字眼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冷就上车。”林骋也又说了一次，“想什么呢！” 他起身，见祁燃还是没动作，又再次弯下腰，周围还有他的部下，他严肃道：“被扛习惯了？” 这话严重的刺激到了祁燃某根神经，她条件反射似的从地上弹起，垂着眼一言不发的往车上走。 林骋也在她身后笑了笑，面罩有效的遮挡住：“回去告诉你。” 话音刚落，祁燃就见林骋也离开了。 第11章 末日狂想（十） 上了车，祁燃从口袋里把多斯奇写给她的东西拿出来，这是写给普拉的，能有效证明祁燃的身份。 系统：“普拉的作用不大，一根筋。” 祁燃无所谓，把卡片收起来：“我也没什么作用，你想让我引起基地的混乱，靠我一个人根本不行。” 系统停顿了会儿：“你要帮他的猫吗？” 祁燃点点头：“我答应了的。” 系统：“那猫身体里都生蛆了，纪元有洁癖。” “我没打算找教授。” 系统一顿，瞧着祁燃无辜的表情，问道：“……你不会想让我帮你吧？” “你办不到吗？”祁燃一半真诚发问一半故意刺激他。 可惜，系统真的不行，它只对宿主有一定的帮助。 系统试图劝她：“不诚实是反派的表现，可以酌情增加你的反派值。” 祁燃没说话，裹着毯子低下头，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不想搭理它。 猫早就没气了，但祁燃说死了也要，班杰只好把七零八碎的东西用袋子捡回去。 多斯奇的尸体也被找到了，但是直接被运走送去检验和火化。爆炸现场不稳定，班杰没待长，大约猫能拼凑起来就往回走。 他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透过车窗看见了车内缩成一团的祁燃，想想也是林骋也让她进去的。 大概是祁燃苍白的脸太有感染力，班杰也觉得冷，打了个哆嗦，伸手把车内的温度调高。 林骋也的人，可不能亏待。 “多斯齐博士受伤过重，已经没有呼吸了，猫……你还要吗？”班杰把袋子伸过去，还没靠近就有一股恶臭和尘土混杂一起的味道。 祁燃皱着眉，下意识往旁边挪，之前猫身上被多斯齐用其它的味道掩盖住，现在开膛破肚，臭味直冲鼻腔。 祁燃想伸手把袋子拿出去，却看见袋子的边缘有白色的虫子在涌动。 “……”祁燃指着外面，忍着想吐的冲动，“我不要了。” 都这样了，除非纪元是神。 但是既然如此，祁燃问：“猫不救了，反派值能不能增加？” 系统：“……你还真是一点便宜都不少占。” 这跟不救完全不是一个性质，前者是见死不救，现在是根本救不了。 系统不情不愿：“恭喜宿主祁燃，目前反派值：10” 祁燃又在这坐了会，林骋也迟迟没有回来，她现在身上混着各种味道，还有些发凉，很想在断电之前回去洗个澡。 班杰在翻阅上面发下来的文件，这是十几分钟前林骋也交给他的任务。 就一堆文件有什么好看的。 班杰瞄了眼有些昏昏欲睡的祁燃，八成是让他在这守着的。 地下城虽然昼夜不停电，但是到了时间人们还是会休息，活动的人少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反而会变多。 末日生存不择手段，纵使在所谓最和平的时代，亦是如此。 “林上校还在处理任务吗？”祁燃问。 班杰“嗯”了声：“你找他有事？” 祁燃摇头，大概是困意让她的声音有些哑：“不是什么大事。” 班杰犹豫了会，把通讯器递给她：“你直接跟他说吧。” 说完也不等祁燃拒绝，直接就开车门出去了。 祁燃拿着通讯器，愣愣的不知道该干什么，怎么用啊？ 这不像手机，比普通的通讯器又要高级许多，她该怎么和林骋也对话？ 又该说些什么？ “我……”祁燃刚开口，手里的通讯器发出沙沙的响声，祁燃手一抖差点给扔出去。 林骋也低沉的声音传过来：“班杰，带人来地下市场。” 大概是地下市场查到了什么，那边嘈杂的声音一直没有停，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辱骂声。 “……哦。”祁燃应道，敲了敲车窗，把通讯器还给班杰。 但是她不知道，林骋也那边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只能看见班杰对着通讯器，研究了半天，然后扭头看向她：“上校说什么了？他没搭理我。” 祁燃回道：“让你带人去地下市场。” 班杰离开后，祁燃看了眼车上亮着的时间，心一横，扔了毯子下车。 来的时候她有印象，回去的时候也很顺利。 系统：“你确定自己就这么走了？” 祁燃淡淡的说：“我想洗澡。” 系统：“祁燃，你想玩个游戏吗？” 祁燃没吭声。 系统不折不挠：“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得到反派值。” 祁燃有点心动，不动一草一粮就能拿到，但是片刻后她就察觉不对劲：“那你图什么？” 系统也愣了，它就是单纯想跟她打个赌：“如果你输了，就把反派值还回来。” 祁燃哼笑一声，这游戏不玩也罢。 系统继续放出条件，对于这个赌它还挺执着的：“你得到的比你会失去的要多，况且你不先听听这个赌是什么吗？” 祁燃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实在无聊还是随它了。 系统：“林骋也知道你不在了，他会不会来找你？” 祁燃脚步一顿，紧接着笑出来，几乎连想都没想：“他会。” 这么直率，倒把系统整的不会了，还以为祁燃会不好意思承认。 答案半路截走，系统闷闷不乐，摆明了要输。 系统：“所以你是故意离开的？” 祁燃低着头，离基地越近温度开始上升了。 她能感觉出来，林骋也对她是有防备的，但找不到证据证明，凭感觉显得很无力，更不能当面对峙。 或许是错觉吧，她挺希望是自己的多疑。 快到地下城门口了，祁燃来时还没发现，这一整条路，人变多了，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在附近闲转。 有时会和祁燃对上视线，又匆匆移开。 祁燃努力不去注意，心想着从这扇门出去就行了。 虽然她刚刚说林骋也会来找她，但是她并不希望每次遇见的场面都惊心动魄。 从地下城的大门离开需要经过长长的一条地下通道，每隔着几米有一顶微弱的灯。 祁燃明显觉得有人在跟着她，身后的脚步并不凌乱，稳中带序，丝毫不受祁燃故意打乱的影响。 系统：“是普拉。” 祁燃：“……” 她立马刹住步子，但是心跳仍在加速，没人能在这种坏境下真正保持镇定。 她是贴着墙面走的，在决定转过身的刹那，寒冷的刀光从她眼前一闪而过，随后利落的落在她脖子上。 还没看清普拉的长相，她被来人狠狠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别出声，我有事情要问你。”普拉的声音比她想象中要稚嫩，好像年龄并不大。 对方戴着面罩和帽子，眼睛藏匿在阴影下，一点都没露出来，刀刃紧贴着她，似乎她咽下嗓子，喉咙就会被划破。 祁燃几乎要镶进墙里，缓缓说道，尽量降低说话时脖子的起伏幅度：“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普拉帽檐遮挡下的眼睛微微露出，“你认识我？” 祁燃垂眸盯着他有些颤抖的手，有些出乎意料，敢把蝙蝠放出去却不敢杀人。 “你和基地那群人是一伙的，我见你进了博士的办公室，爆炸的时候你出来了，博士呢？”普拉问。 现在他情绪不稳定，祁燃怕说出实话，即使他真的是第一次，但容易手滑。 “我衣服里，有博士要我带给你的东西，”祁燃说。 普拉半信半疑，僵持片刻，腾出一只手翻找她的口袋，从里面找到那张卡片。 就在这时，通道远处是地下城大门打开时的刺眼亮光，照亮了一段路，人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 “我需要你的帮助。”祁燃言简意赅。 普拉确定那是博士的字体，而且他写东西会有停顿的习惯，断断续续，看着很不像是一句话。 看完后他塞进自己的手里，松了手腕的力量，刀子抵在离脖子一厘米的位置，他偏头看向声源，留下一句话：“我会再来找你的。” 祁燃不确定这次封锁地下城的时日，况且她这次离开了，没有林骋也她很难再进来。 于是她及时拉住普拉的胳膊：“就现在。” 普拉低头看了眼祁燃握在他胳膊上的银色机械手，轻轻挣开：“跟我来。” 普拉从小生活在地下城，对于地下城的构造比她清楚，在离基地出口的位置，有一条直接通向地下市场的路。 无论是基地还是地下城的居民，在去往地下市场，都需要提交申请，申请批准没那么容易，所以这是最便捷的路。 地下市场是整个第一基地法律触及不到的地方，闹出人命也不会有人来管。 但平白无故少了条命，孤家寡人还好，有家人就会出现很多麻烦，尤其是有些背景的地上基地人员，为了减少这种状况，这份申请就相当于是军令状。 “后面是谁？”祁燃问系统。 结果这个时候它开始装死。 他们走的越来越快，需要拉开距离，祁燃怕小跑声音太大，一直紧张兮兮的，最后还差点撞在普拉身上。 好在这通道并不是一条直路，普拉先把她从半人高的石墙门推进去，然后绕到弧形墙边，远远的看向那边的人影，转身跟上祁燃，关了门。 人影在石门合上的瞬间定在原地，又原地折返回去，消失不见。 第12章 末日狂想（十一） 地下市场比祁燃想的要盛大，弯弯绕绕的街道与它四通八达的各种商铺并不冲突，但是稍不留意会迷路，尤其对于祁燃这种外来人员。 纵然这里永无黑夜，但那些未知的危险依旧在看不到的暗处肆意窥探着。 难怪这里是地下城里犯罪程度最高的地方，要解决掉一个人太容易了。 “跟紧我。”普拉见她四处张望，提醒道。 祁燃一顿，收回视线，她突然想起通讯器里林骋也的话，他们也在这里。 “我们现在去哪？”祁燃问，她不想在这里撞见林骋也。 普拉看了眼她，沉默不语。 现在不确定博士的情况，所以他无法对祁燃完全放下戒心。 对方并不因为他的冷漠而不满，耸了下肩跟上。 不知道绕了多少弯路，被街边警惕和挑衅的眼神扫了多少回，身后还是安安静静的，普拉没忍住回头瞄了一眼。 他从小在地下城生活，所见所闻所经历的比地上基地得到的感触要多，他太明白一个人的欲望和心思在眼里是藏不住的。 可在祁燃的眼睛里，他好像什么都看不到，淡的像砸不出水花的平静的湖泊，就连不久前被刀抵着时也并无波澜，这种人清清冷冷的，跟博士纸条上所说的人完全相反。 他忍住询问，领着祁燃来到一家快餐店，现在是傍晚，昏黄又狭小的快餐店里人流如织，却只有桌椅挪动的声音，吵闹又好像很安静。 普拉向收银台的寸头男人打了招呼，男人懒懒抬眼盯着祁燃，直到两人进了后面的厨房才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桌子。 两个厨师忙着做菜，连头都没有抬起，普拉也没说话。 在杂物室的墙里，有两条长长的楼梯，普拉带着她走了左边的。 见她往那边看了挺长时间，解释道：“右边通往地下城，没有申请的人都会从这走。” 也就是说，这家店是连接地下城和地下市场重要的非法途径。 “那我们现在去哪？”祁燃问道。 普拉：“你不是想知道蝙蝠是从哪里来的吗？” 越往深处走，温度下降的越快，显然比地下城的温度要低，祁燃搓了搓胳膊。 “多斯奇博士现在还好吗？”普拉突然低声询问。 祁燃盯着他的背影：“班杰派人去找了，我不清楚。” 普拉会因为多斯奇的几句话做出背叛基地的事情，足以看出博士对他的重要程度，她只能模糊的回答。 普拉没再问，很快，他们来到一扇铁门面前，门内的温度极低，以至于缝隙渗出了很多冰霜，连着地上也有几滩。 普拉将门打开，门后是个宽阔的空间，大概是上面快餐店的三到四倍，几个庞大的机械装置支撑着这里，各种精密的仪器排列两旁，像个简约的地下实验室。 普拉稍微调高温度，随后走到室内的一角，打开了墙上的机械门。 冷风扑面而来，黑压压的一片蝙蝠悬挂在洞内。洞内有温度调节装置，蝙蝠有冬眠的习性，这种温度下他们并无威胁。 温度回升后，蝙蝠会苏醒，他们习惯在夜间活动，会从地下市场飞往地下城，这也就是林骋也他们查出这次蝙蝠袭击来自于地下城的原因。 但是基地结构复杂，进出严格把守，祁燃还没从震惊和蝙蝠来源的疑惑中缓过神，普拉已经将门关上。 “林骋也能把你带来，你是什么身份？博士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博士让我救他的猫，我在基地机械实验室工作。”祁燃处变不惊，坦然的说道。 普拉皱起眉，这份工作炙手可热，他的不理解就差要写在脸上了：“那你为什么要背叛基地？” 祁燃大脑飞速运转。 因为无聊？因为有个系统逼着她当坏人？ 系统：“你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祁燃扯出一抹笑，试图看上去很勉强，“因为我觉得以戎国基地的处理方式，救不了这个世界。” 普拉摇摇头，很轻的嗤笑：“这个解释很勉强，你看上去活的很幸福，至少比我们幸福。” 祁燃重重叹了口气：“好吧，因为我想报复这里。” 普拉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我是从培养园里出生的，没用的体弱的都会被遗弃，为了不浪费基地资源，会被秘密处理掉，我是那群被遗弃的人里唯一活下来的。我现在的工作得益于我的相貌，和实验室里一个教授的妹妹相似，他……”说到这，祁燃停顿了下，在心里向教授道了一百八十个歉后，一改之前淡定的姿态，狠厉的继续说，“他有病，在他的眼里，我是玩物是心情不好时的发泄工具，我为什么要比别人低一等？” 系统：“你编故事的能力并不怎样。” 祁燃有些头疼：“那你给我编一个？” 普拉凝着她，大概是相信了，才松开紧锁的眉头：“他们一直都这样。” 这话不免让人怀疑，祁燃现编的故事，他好像真的经历过。 “这些蝙蝠是从哪里来的？”祁燃拉来椅子坐下。 普拉回答：“基地培养，种子来自东国。” “你们还和东国有联系？”祁燃突然觉得这件事有点大。 普拉点头：“和教授没关系，与东国联系的人一直是我。” 祁燃颇有些无奈的问系统：“这事闹大了，该怎么收场？” 系统：“不用怕，这样你的反派值会越高。” 祁燃本想着再把蝙蝠放出来闹一闹，就算是完成系统提供这条消息的回报了，至于最初的引起两国纷争的任务，她还没想玩的这么早。 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和那边联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基地早已经停电，祁燃感觉到外面的暖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地下待的太久了。 “这个给你。”普拉将她送到地下城的通道口，临走前递给她一个红色的圆形纽扣。 祁燃觉得这东西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边问这是什么，边顺手接过来。 小小的纽扣瞬间像机械般伸展开，飞快的缠绕住祁燃的食指，祁燃下意识收回手握拳，却被固定在她食指上的纽扣扎了下。 “这是纽扣戒指，里面有定位追踪和□□。”普拉解释。 定位在祁燃的意料之中，但是□□令她慌了半秒。 “爆炸只会废你一条胳膊，”普拉凝向她另一条机械手臂，心如铁石般的说，“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你应该习惯了。” 祁燃：“……” 习惯个屁啊。 她想起来了，这红色纽扣在孟冉的书架上见过，因为没什么特色她就扫了一眼：“这是改装过的？” 普拉点头，他明白祁燃的工作会有很多不便，所以花了大价钱从快餐店老板那里买的：“别人不会怀疑，除非对方和地下城有交易。” 祁燃嗤笑一声：“这是你们地下城的习惯？” 普拉没回答，转身要从墙内离开。 “我之后怎么联系你？”祁燃叫住他。 普拉半个身子已经进去了，闻言顿住：“那边有动静，我会来找你。” 祁燃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住哪，普拉怎么可能找到她。 她还没来得及问，墙门已经关上了。 祁燃目前暂住教授家里，虽然教授被暂时调走了，但他家里有来人记录的仪器，她这个时间回去，纪元那边如果留意，一定会发现。 她前脚没回来多久，门铃就响了几声，无论被调去哪个基地，来回的时间就要一天，所以门外不是纪元，况且哪有按自己家门铃的。 有了之前的遭遇，祁燃格外谨慎，她问：“这回门外是人吗？” 系统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却带着点鄙夷的语气：“是你一直在想的那个人。” 祁燃反应了下，在脑海里蹦出来这个人的名字同时，门外也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她猜林骋也会来找她，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前后间隔不到十分钟，那有极大的可能，林骋也一直在她身后。 祁燃心脏重重一跳。 “孟冉。”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口齿清晰发音准确，但是很奇怪，一门之隔，祁燃盯着约莫他脸的位置，却有种叫的是“祁燃”的错觉。 “林上校。”祁燃将门打开，起初她就有些心虚而低垂着视线，却没想到看见他手里拎着的枪。 是上了膛的。 祁燃的心跳空了一拍。 林骋也注意到她的视线和表情的微妙变化，收起枪，顺口解释了句：“刚处理完任务。” “上校怎么知道我在这？”祁燃问。 林骋也却反问：“不然你能住哪？” 祁燃被呛了下，也无心反驳：“那上校有事找我？” 林骋也看了眼屋内，暗示意味明显：“不放心，来看看。” 祁燃侧身，林骋也点了下头很自然的走进来。 纪元的家他不是第一次来过，科学家的房子莫名的没什么温度和人情味，即使祁燃在也一样，甚至这种感觉更重。 “上校想喝点什么吗？”祁燃问。 然后她就发现林骋也眼神怪异，似乎对她的问题很不理解。 祁燃磕磕巴巴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林骋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纪元知道你这么大方吗？” 祁燃恍然明白，林骋也的意思是，她把这当成自己家了。 但是……这又不是你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13章 末日狂想（十二） 早在林骋也从她身旁走过时，她就闻到了血腥味，此时晚风一吹，味道四处扩散。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这味道，但是在这待的久了，也就习惯了。 祁燃看了半天，并没发现他身上的血迹，或许是黑色的衣服和并不明亮的光照有效的遮挡住。 之后聊了几句，都是有来有回，问什么祁燃答什么。 林骋也的语气再轻松，她依旧心情忐忑。 但是对方的简单询问不免让她心想，是不是自己多虑了，也许林骋也只是单纯的关心一下。 没了条胳膊的林上校天天要面对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任务，不至于抓着她一直怀疑和试探。 祁燃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这坏人当的不心安理得，反思了下发现这样更容易暴露。 于是她坦然的在林骋也旁边坐下，用下巴点了点他的胳膊，没话找话：“教授有说过，什么时候为您安排吗？” 她表现的很随性，随性的用胳膊撑着腿，身体微微前倾，偏着头看他。 也不知道她这个动作是有多滑稽，林骋也看着她愣了半秒，靠着沙发很轻的笑了声。 系统见她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不下去了，提醒：“你这样更怪异，能不能端庄点？” “……”祁燃不动声色的坐正身子，并拢双腿，浑身不自在。 “已经向上面申请过，等他回来就可以安排。”林骋也说。 话题终结了，祁燃想疯狂挠头。 林骋也肯定在地下市场查到什么了，不然身上不会带有血腥味，可她又不能直接去问，如果是什么机密的话，被拒绝的同时还惹得一身嫌疑。 看着爆炸的时候都没此刻面对林骋也那么坐立不安的祁燃，系统无奈道：“别紧张，他没有怀疑你。” 祁燃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你还会读心？” 系统：“算会？” 祁燃问：“那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系统：“我是绑定在你身体里的，当然知道。” 只是有些时候。 祁燃的所有想法都像是关在一个可以随时调控的漏斗里，只要她想，打开门阀，所有人就能知道，她不想，谁都看不见。 “教授的家里，有消毒液吗？”林骋也突然问。 祁燃点头：“有，怎么了？” 林骋也将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紧贴的黑色T恤，裹藏着的血腥味浓烈又刺鼻，鲜红的血迹在他锁骨和脖子处漫开，隐隐能看见衣领下的伤口。 醒目的红让祁燃本能的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想到了什么又挪了回来，伸手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多血，你一直忍着？” 话音未落，人起身离开，回来时拎着白色的急救箱，纪元不怎么存包扎的东西，他这箱子里边稀奇古怪的玩应倒是不少。 祁燃一脸正气的将上面的手铐弹壳和某圆形物件塞到最底下，又从最下面掏出一圈看上去有些时间的纱布，消毒液和棉花镊子也顺便都拿了出来。 “不用那些，”林骋也盯着桌上的一套，不耐的移开眼，“把血擦了就行。” “感染会引发一系列其他病症，对你之后要安装手臂也不利。”祁燃头也不抬的说，然后用镊子夹了些蘸过消毒液的棉花。 消毒液里含有麻醉的成分，杀菌也不会很疼。 祁燃把她能看见的血迹都擦了，正比量着怎么处理伤口时，就见林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桌下拿出剪刀，对着自己的衣领剪下去。 祁燃心惊胆战的怕他剪错地方，林骋也倒无所谓，利落干脆。 这是一条有成人食指那么长的划痕，伤口不深但是从锁骨划下来，看着就很疼。 祁燃单膝跪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靠背，她拿着镊子的手没由来的发抖，试图用另一只手来稳定住，却没想到差点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前倾。 虽然及时控制住，下巴还是蹭到了林骋也的头发。 他大概没什么感觉，迟迟的仰起头看向她。 “不好意思。”祁燃小声说道。 林骋也笑了：“道什么歉？” 祁燃没说话，小心翼翼的掀开衣领，先是绕着伤口周围擦拭，最后才替他伤口消毒。 她动作轻的像是羽毛拂过，林骋也眼角一跳，下意识握住她手腕，不到半秒，祁燃手里的镊子就到了他的手里。 “我自己来吧。”他说。 这样也好，她根本不敢用力。 林骋也跟她的手法完全相反，跟他这粗糙的职业倒相配的很，粗鲁又迅速的把血迹擦掉，随手扔了棉花。 “等一下。”祁燃叫停住他穿外套的动作，重新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 里面是白色膏状物质，带着丝丝的酸味，祁燃边取边说：“如果你不想用纱布，这个能阻隔感染，快速结痂，缓解之后伤口发痒。” 林骋也睨了眼，漫不经心的问：“新研发的？” 祁燃顿了下：“嗯，教授用过几次，效果挺好的，但是刺激性太强，对身体素质较好的人合适，所以没有大范围的应用。” 林骋也问：“有副作用吗？” 祁燃说：“目前没见过。” 变相的说，如果出现副作用了，就是他身体素质不行。 药膏抹上的时候林骋也终于感觉到了疼，眉心紧蹙了几下，又飞速的松开。 祁燃接过镊子，消毒后放回医疗箱：“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遇见几个小偷。” 林骋也穿上外套，顾忌到药膏还没干，衣服简单的披着，整理了下里面T恤的衣领。 剪开的口子并不小，延至锁骨下五六厘米，身上的皮肤比药膏还要白，祁燃看了会儿继续整理医疗箱。 “那上校在地下城查到什么了吗？”祁燃问。 林骋也并不避讳：“没有。” 他的干脆让祁燃半信半疑。 但是离开地下市场之前，普拉那边并没出现异样，大概是真的没有查到。 —— 连续几天，地下城依然处在封锁状态，尤其是多斯奇博士的死讯蔓延后，已经引起了基地和地下城居民的不满，许多人嚷嚷着，地下城要就此被地上基地统治。 任何形式存在的城市都有它一定的必要，如果基地中心想让地下城消失或者真正归属于基地，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不可能。 因为基地的存在并不只有科研人员和士兵。 纪元教授被临时调走，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实验中心派下来一位临时的教授。 和林骋也一样，之前是总基地的。 这让祁燃发现一件事，总基地不是那么好待的。 “有机会去总基地看看？”祁燃嘀咕道。 系统打消她的念头：“你的功勋不够格。” “总基地？”同实验室的同事留意到，一脸严肃的说，“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祁燃知道她，工作台在她斜对角，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很能调动实验室的气氛。 今天实验室休息，出来聚餐就是陈佳琪提出来的。 本来计划着去地下城的一家很出名的椒麻鸡店，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选择去离地下城比较近的另一家，离她和林骋也一起吃饭的地方差了好几条街。 “为什么？”祁燃问，“他们都说，那里是个高度繁荣的地方。” 陈佳琪不以为意，甚至盯着前方的眼神里都是鄙夷，她看上去很讨厌那个地方：“只看中利益的地方当然繁荣，在分基地你会觉得弱肉强食，到了总基地，这种情况更严重。” 最近街上一直有巡防队，从早到晚，大概从上次基地被蝙蝠袭击后就加强了基地的安全，改装过的轻便装甲车几乎随处可见，车上三四个持枪的士兵，随时保持高度的警惕。 这下，再次让蝙蝠引起基地恐慌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系统：“宿主祁燃，反派值：20，请继续努力。” “？” 突如其来的反派值让祁燃登时停在原地，仔细想，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祁燃一边暗喜一边又隐隐不安。 暗喜可能是系统的错误，但是不管怎么说，反派值离满分又近了一步，这的确值得高兴，可不安又在于，如果不是系统出错，那反派值的增加必然是某些混乱所引起的。 会不会是地下城出事了？ “怎么不走了？”同事小胖在远去的人群里又折回来，小跑到祁燃面前，见她面容凝重，不确定的问，“身体不舒服？” 祁燃的思绪断然回位，面无表情的回了句：“没事。” 她表情本来就不多，小胖也没有在意，就是声音比平常冷了几分，大概是基地外天气阴沉，带着整个基地和人的气氛都很低下，他看了一会，说：“饭点那个店的人特别多，还是快走吧。” 祁燃点点头，跟上。 店里的人没有想象中的多，但是在十分钟前，这里挤得脚不沾地，让一大半人宁愿饭都不吃了也要去凑热闹的原因——地下城解除封锁了。 这件事有人喜有人忧，远比多斯奇博士逝世要更引人注意。 “还是不解的好，这一半的客人都没了。”老板趴在收银台，惆怅的揪着头发，见着有客人来了，也只是懒缺缺的拎着菜单过去。 如果一年内利润额不能超过前一年的10%，就不能为基地做经济贡献，基地会给80%的补偿费然后强制收回。 在基地没有工作的人，是非常可怕的。 这个方案对于基地来说，是有利的，但对于基地的百姓来说，是残酷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基地的贫富差距会很大，甚至分成了三个阶级。 “老板别灰心，我们会常来的。”陈佳琪仗义举起拳头。 貌似半个小时前，那个疯狂吐槽地下城被锁了只能委屈来这的人根本不是她。 虽然知道是安慰的话，但老板还是被逗乐，答应给个优惠，聊了几句菜点好后就离开了。 第14章 末日狂想（十三） 第一基地只有一个酒厂，全机械化操作，工作人员不超过十个，且四分之三都是苦力，主要任务就是把酒运输给基地各处的采购商。 老板进的是最便宜的一种，想着薄利多销，但是一分钱一分货，这酒的味道太上头，很多人难以接受。 实验室法则明令要求，实验人员在工作室内禁止喝酒，工作室外减少喝酒，伤身的同时还会影响智商，毕竟他们靠脑子工作。 但是纪元目前不在第一基地，新来的临时教授又比纪元还佛系，第一天开的会是他这几天来说的话最多的。 于是机械实验室的人开始撒了欢，等服务生把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酒搬上来后，祁燃根本没注意到什么时候点的。 祁燃想劝，但又不想扫兴，纠结了几秒就随着他们了。 小胖在一旁却忧心忡忡，吃了几块先上的炸酥肉，美食仍然不能阻挡他的坐立不安：“你们酒量好吗？” “我觉得新来的教授话虽然少，但没那么好说话。” “要不退回去几瓶吧！” 就在他罗里吧嗦一大堆没完没了，陈佳琪出声打断：“行了啊，明天又不上班，怕什么怕！你不敢，不喝呗！” 小胖一噎，有些垂头丧气，但很快，他就拍了下桌子，中气十足道：“谁不敢了，我是怕你们酒量不好，咱们实验室就这几个男的，容易吃亏！” “看不出来你还挺洁身自好的！” “你放心，吃谁亏都不会吃你的亏！” 小胖委屈巴巴：“我就说一句，你们至于人身攻击吗？” 气氛一度高涨，还没吃，就有人已经把外套脱下搭在一边的椅子上。 这店里格外暖和，大概是烟熏火燎提高了温度。 祁燃被怂恿着喝了一小杯酒，对于她的爽快，众人沉寂了片刻。 她放下杯子才后知后觉，孟冉滴酒不碰，无论哪次聚会都只喝基地供应的自来水。 祁燃缓缓压下刺激的酒劲，随口编了一句：“想尝尝，没喝过。” 这酒并不好喝，可能太廉价，所以发苦发涩，祁燃没喝过多高档的，也不怎么长喝，所以对于口感就只停留在现实的某岛啤酒。 说实话，这三块钱一瓶的还不如两块五的。 “你早说啊，”陈佳慧把祁燃面前的酒瓶捞到自己面前，“早说就点贵的了，你头一次喝不得让你上上瘾？” 话音刚落，她就让老板拿了一瓶价格涨了两倍的，连包装都金光闪闪的，透着“我很贵”。 “人身攻击就算了，还双标，”小胖眼睁睁看着陈佳慧给祁燃倒了一杯出来，然后瓶里剩下的也都给了她，登时嫉妒的不行，但对孟冉他又不敢抱怨什么，只能弱弱的嘟囔着，“教授向着你，他们也向着你。” 孟冉比陈佳慧长相乖巧又内向，人一多话就少，可实验室的人就是没来由的有些怕她，不仅仅是和教授之间的关系。 还有一点原因，众人并不知道也是困惑了很久的问题——她是怎么从被遗弃的儿童中存活下来并一步步进入基地实验室工作。 这种人，说没点手段没计谋是根本不可能的。 祁燃在实验室工作也有些时间了，待人处事各能力方面都很优秀，身份带来的不利随着时间也让他们慢慢放心芥蒂，但心里仍然不解。 因为神秘因为未知，所以害怕和担心是正常的。小胖瞄了一眼祁燃，扭头去夹离他最近的炸鱼。 祁燃道完谢，把瓶子往他那边推：“喝不了，来点？” 小胖夹着鱼的手滞在空中半秒，然后挠了挠头，干巴巴的笑着说：“我就开个玩笑，我太胖了喝酒不好。” “少喝点也不行？”祁燃说。 她不问还好，一问小胖就有些动摇，毛手毛脚的在陈佳慧的注视下倒了小半杯。 饭吃到一半，店里的人多了起来，大部分是之前吃到中途离开的又折回来了，后面叮铃哐啷的拖动椅子，力气不小，听声音是几个男人。 祁燃胃口小，吃完了就捧着水杯听他们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加入进去。 直到后面开始讲，他们这桌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 “林骋也，我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什么来头？一个基地不就一个上校吗？我之前好像在街上见过，挺黑的一人，这人白的发光，不像个上校的样子，倒像是在地下市场干那种活儿的。” “噗！”陈佳慧没憋住，忍着笑意低声说，“我之前还没觉得，他们这么说，我突然也有这种感觉了。” 她旁边的同事用胳膊肘拱了拱，一脸八卦的说：“我记得你刚见他的时候还嚷嚷着要追他，现在怎么跟着别人起哄？” 张佳慧一愣，收起了笑，瓮声瓮气的说：“我那就是随口说说，这年头谁还谈恋爱啊！” 同事一点面子都不留，频频点头赞同的同时又调侃她：“对对，对于你来说谈恋爱就是上床，用完就扔。” 这么多人听着，张佳慧也不恼，笑着打了对方一下就没事了。 琢磨不清到底是脾气好还是没心没肺不在乎。 “之前的早就调走了，这是总基地派下来的，刚来没多久，但是听说挺厉害的。” “没了条胳膊还能一枪爆头，场面那么血腥他都不为所动，怪不得说总基地的都不是人，多的是机器和咬人的疯狗。” “我不想跟他谈，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不会在床上喊你宝贝，更不会问你重了还是轻了。”张佳慧咬着筷子，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还补充了句。 祁燃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一口，惹得张佳慧大笑。 “小孟见过林上校吧，”她不怀好意的问，“觉得长得怎么样？” 祁燃摇头，鼻子里有水，她没弄出来，不太想说话。 张佳慧说话节奏很快，以为她没见过，可惜地说道：“下次有机会，姐姐带你去见见。” 说完，还看了眼旁边的同事：“我觉得会是小孟喜欢的类型，白白净净的，身材还好。” “？” 系统：“你真的喜欢这种的？” 祁燃：“滚，那是孟冉！” 他们的聊天方式祁燃并不能融入，讪笑了几声没说话。 后桌又对地下城聊了几句，按照系统提示的时间来看，跟地下城出事吻合。 祁燃很想去看看，但这帮人无聊的玩起了游戏，就连老板都参与进来。 因为客人的回归让两个小服务员捉襟见肘，又不好指着鼻子教训老板，只能四处跑，苦恼的看着他们玩的不亦乐乎的老板。 他们玩的游戏叫抓九，类似于国王游戏和其他游戏的组合，两个人给祁燃简单介绍后，祁燃终于放弃思考，起身说出去透透气。 与此同时，门外聚集了一大批人，荷枪实弹的士兵部队，隶属于林骋也的部下。 小店的压迫感急剧上升，空气都凝固住了，老板不经意抬起头望过去，颤抖着手把牌给抖掉了。 祁燃还保持着站起的姿势，与门口姗姗迟来的林骋也撞上视线，一时间忘记要离开座位。 他们的见面该是坦然而平和的，甚至可以打个招呼，但不知怎的，她现在不敢看刚刚的话题人物。 祁燃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刚准备离开。 “林上校！”陈佳慧翘着腿招手，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吊儿郎当的问祁燃，“快看看，林上校是不是合不合你胃口？” 本以为她就随口一提，没想到都舞到林骋也本人眼前了。 祁燃耳根发烧，无奈看向冲林骋也，极快的点了下头，朝门外走去。 林骋也没来得及回话，祁燃走的太快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军队有固定的食堂，就在实验中心附近，但是距离太远，收尾任务还没有结束，所以班杰提出在附近随便找个饭馆凑合一下，没想到正巧碰见祁燃等人。 “林上校一起玩游戏？”张佳慧热情的邀请，相比其他人，从林骋也来到第一基地开始，她就通过各种偶然和巧合制造见面的机会，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和林骋也成了面面之交。 林骋也没过去也没说话，只是冲着那边客气又疏远的点了下头，然后用眼神示意班杰。 等餐的时候，班杰也被叫去了，他们也算半个同事，盛情难却，班杰得到林骋也允许才玩了会。 林骋也出了店，接过士兵递来的新的口罩，余光扫见气喘吁吁跑回来的祁燃。 地下城全面解禁，与地上基地接通，热浪与冷风相撞，缓慢却有力，蔓延至街角。 祁燃从不远处跑来时，脸色苍白，也许是这样，才把眼眶衬的通红。 她走路跌跌撞撞，最后有些无力的靠着墙边，久久没有动弹。 林骋也将视线微微抬起，面无表情的睨向祁燃跑出来的地方，那里，普拉的尸体还没收。 他垂眼，慢条斯理的将口罩放进胸前的口袋，朝祁燃走过去。 “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他。”祁燃沉声嘀咕着。 这几天她一直很累，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觉得疲惫，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些事并不是她想做的，却也是她控制不了的。 她没有表面上那么坦然，她曾无数次内疚。 她最怕的事发生了。 系统：“要我说多少遍，他的死跟你没关系。” 祁燃摇头：“那为什么我的分值会增加？” 系统：“任何人的死亡不会为你带来反派值，但其他人按照你的要求做出对任务有利的事，你的反派值才会增加。” “不是我让他再次把蝙蝠放出来，他不会出事！”祁燃说道，“我明知道现在地下城看守严格！让他顶风作案的人是我！” 系统：“……可现在，不是他死，你就得死。在这个世界里，你死了就无法回到现实。” “……随便吧。” 祁燃阖上眼睛，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系统：“……” 第15章 末日狂想（十四） 人影停在脚边，熟悉的血腥味迟来，祁燃恍然抬起头。 “看见了？” 林骋也一夜都在处理任务，声音有些哑，嵌着浓浓的疲惫。 祁燃木然的看着他，很久才问道：“他是你杀的？”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又虚脱了几分，顺着墙壁蹲在地上。 “你是不是……” 话未说完，祁燃觉得肩膀一紧，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被林骋也拽了起来。 “他被蝙蝠咬伤了。”林骋也的手并没有收回来，毫不费力的架着她。 他的意思很明确，被咬伤后病毒快速扩散，无论是为了基地的安全还是地下城的安全，林骋也都有权利开枪。 “他救了人，已经向基地申请补偿和功名记。”林骋也缓缓开口，见祁燃的表情从震惊和不可思议到怀疑。 她确实该怀疑，因为她见过，普拉的身上应该没有被咬伤的痕迹，衣服都是干净的，只在心脏的位置有个窟窿，洇出大片血迹。 但是林骋也没有理由骗她，祁燃在想，是不是自己没有看清。 “蝙蝠咬伤的位置很隐蔽，死之前他的行为已经表现出被感染的迹象，你可以相信军队的判断能力。” 更准确些，是相信他的判断能力。 如果可以，他会带她过去亲眼验证，但是现在的祁燃，应该不太想再看一遍。 此刻的祁燃更关心另一件事，她的话说了一半，林骋也的突然出现让她以为是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可偏偏他告诉她的，好像是种安慰——他的死是正义的死，是他自己的原因。 林骋也的眼神很冷很镇定，祁燃强烈悲伤的感受好像因此散了不少，默默的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 系统：“我说你就不听，他说你就信。” 祁燃矢口否认：“我没有信。” 系统：“胡说，我能看出来。” 祁燃叹了口气，认真的分析道：“林骋也并不知道我认识普拉，我太执着这件事反而会让他起疑心。” 系统不屑：“你不是不在乎了吗？” 祁燃：“……” 祁燃：“我答应过多斯奇博士。” 祁燃可以有很多方法验证林骋也话语的真实性，不是非要亲自去看。 但是有一点她很疑惑，祁燃看向他，还没问出口，就被后面带着盒饭过来的班杰引去视线。 “上校，饭好了，咱们下午还有任务，您先趁热垫点儿。”班杰说道，随后冲祁燃点点头。 军队和实验室是整个基地两大核心，放在任何一个基地都如此，联系紧密些很正常——前提是职位相当。 孟冉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尽管之前接触不多，但是她和纪元教授的关系匪浅这件事他有所耳闻，却只把它当成是科学怪的癖好。 可现在为了照顾她的心情，刚来没多久的林骋也竟然撒了谎，那个中枪的男人明明…… 班杰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吓得脸色苍白而站在路中央挡住了装甲车，被林骋也嫌弃的拿枪驱赶走的女人。 ……对比一下，这真不能怪他想太多。 班杰一边盯着她一边进行丰富的脑内活动，而祁燃并没注意到短短半秒内班杰的表情变化，简单回应了他。 有外人在，她不方便问的太多，于是打了招呼准备回饭馆。 林骋也去接班杰递来的饭和筷子，侧过头时，祁燃迈出去的脚顿了下。 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林骋也下颚的地方有一道浅红色的划痕，大约三四厘米，深的地方渗出了血，是新伤。 “上校的脸受伤了，”祁燃问，“严重吗？需要清理吗？” “划破的，没关系。”林骋也淡淡的说着，用手准确的抹了下伤口的位置，似乎是没感觉，表情一如往常。 祁燃离开后，班杰的表情复杂了好一会，看着林骋也接过饭菜又重新放回他手里，忍不住问：“您又不吃啊？” “不饿。” 他好像从来没见林骋也吃过东西，就连喝水都没有。 不知怎的，他现在非常想看他吃东西，有些不依不饶：“上校还是吃点吧，如果收尾工作不顺利，又得是一夜。” 林骋也黑着脸，他不是不吃饭，而是不能吃。 没想到吃饭这件事能让林骋也生气，班杰不明所以的，在林骋也下一秒就要把饭甩在地上之前，讪讪的放下胳膊：“那算了，等您饿了再说吧。” 第16章 末日狂想（十五） 地下城全面解禁后，来往人数比以往要多上几倍，军队分身乏术，逐渐疏于管理，导致基地与地下城纷争不断。 但这件事并没有发酵太久，因为封锁地下城之前，两个地方就一直发生冲突，只要不损害基地和人类利益，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去管。 而地下城新上任的博士，通过大量招募地下城管理的岗位，借此稳定了秩序。 博士毕竟是基地派下来的，这种做法让地下城不再是纯粹的地下城，它安宁平和的与以往大相径庭，却好像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暗处波涛汹涌，等候一个随时爆发的机会。 —— 快餐店在白天很清冷，寸头老板虽然看上去不好相处，却是个随性的人，店里只有几个人吵吵闹闹，他仍然能心无旁骛的在柜台玩着手里的手串。 那手串祁燃觉得似曾相识，大概还是在孟冉的书架上见过，但是时间有点远了，她当时也就好奇看了眼，记得不太清楚。 听见声音，他手里一顿，懒懒的抬起眼皮看向祁燃，很快又垂下眸子，问道：“想吃什么看菜单，店里没有推荐，我不是主厨。” 很简单的一句话，祁燃听出了好几层意思。 别问，不知道，我就是个普通人。 祁燃盯着菜单心思却不在上面，片刻后，她缓缓抬头，还没出声，老板腾的站起，把手串拍到桌上，以为祁燃还是想问，耷着眼皮不耐道：“听不懂意思吗？” 快餐店的气氛骤然凝固，唯有的几个人安静片刻后开始交头接耳，扭着头往这看。 “……”祁燃指着菜单最上面，“特色蛋炒饭。” 老板讪讪的摸了下鼻子，抓起手串又坐下，冲后面喊了声：“特色蛋炒饭，不放洋葱不放辣，少放油。”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这些东西？”祁燃好奇的问。 孟冉应该没有来地下城里吃过饭。 “你们这些搞研究的，不都这样？”老板嫌弃的说道，“口味重的不能碰，太油腻的也不能碰。” “不是不能碰，实验室每年有身体素质的检查，不能超标。”祁燃解释。 解释的不完全正确。 实验室虽然有定期免费为科研人员做身体检查，但它本身没有任何目的，是否接受检查全凭个人意愿。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基地各处开始散播各种实验人员负面的消息，影响很大，根本无法保证基地百姓安全。 于是实验室施行一系列卫生安全措施，严格把控科研人员生活以及身体方面，谣言才止住。 但这种做法同时也算对外宣布了谣言的真实性。 即使现在实验室改头换面，名声比起同基地直接管理的军队依旧要差很多。 “还在这干嘛？”老板头也不抬就赶人，“自己找地方等着。” 祁燃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只是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门外的光。 “您在地下城生活了多久？”祁燃声音不大，却足够两个人听见。 话音一落，老板翘起了腿，身子往后仰靠紧椅子，阖上了眼假寐。 “……我能打人吗？”祁燃咬牙问。 系统：“可以，但是你打不过。” 看老板铁了心不会理她，祁燃干耗着也没意思，在心里缓了口气，压下要炸开的脾气，脚尖一转正要离开，却忽然想到什么。 “普拉在我这留了样东西，我需要你的帮助。”祁燃捏了捏手上的戒指。 既然普拉不在了，她戴着随时会爆炸的戒指很危险，得及时拿下来。 老板哼笑了声，觉得莫名其妙：“你找错人了吧，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过是靠地下那条通道赚点过路费，可没你想的那么大本事。” “你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老实在基地当你的实验员不好吗，非要跟那种人在一起冒险，”老板说到这停顿了下，仰起脸挑了下眉，目带黠光，开始从上到下打量她，“你不怕我把你报到基地？最近酬金可涨了不少。” “那你这地下通道的钱就别想赚了。”祁燃威胁道。 老板不屑一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这个人更爱吃熊掌。” 蛋炒饭做好了，厨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老板伸手从窗口端过来放到祁燃面前。 “你不敢。” 老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还在想刚刚的事。 “我怎么不敢？”老板抽了根牙签叼在嘴里，说话含糊不清。 大有要跟祁燃掰扯下去的趋势。 祁燃：“因为林骋也。” 老板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不多时笑出了声：“吃你的饭吧，凉了就腥了。” 祁燃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蛋炒饭后知后觉的饿了，刚把筷子插进饭里，却又猛然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提林骋也？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让她有些慌乱，这隐隐的说明了她潜意识里认为林骋也是自己这边的人，所以会不自觉的依靠，但实际上他们是对立的。 系统突然说道：“很正常。” 祁燃一愣，神色恢复清冷，反驳道：“不正常。” 系统耐心解释：“很多宿主第一次进入世界没有安全感时都会这样……但是我原本以为你不会。” “嗯？”祁燃听完前半句走了神，说的后半句音量太小，她没听清。 系统：“没什么，每个世界你都会有选择的去依靠一枚棋子，无论你站在与他们什么样的立场上。” 祁燃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随口嗯了声。 系统见她没有想继续说下去，便也不出声了，再次试着去窥探祁燃的内心时，又一次吃了闭门羹。 明明几秒前它还能感觉到。 祁燃吃饭慢条斯理，等吃完的时候店里陆陆续续进了更多人，老板不紧不慢的点着餐一边盘着手串。 祁燃只抬眼不到半秒，刚要收回视线就被他敏锐的捕捉到，漫不经心的扫过来，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 两人的视线交汇一瞬，竟不约而同的移开。 店里不再来人，祁燃放下筷子，发现面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老板把手串套在手腕上，抱着胳膊站在桌前。 “把手伸出来。” 祁燃不明所以，但碍于他莫名其妙沉下去的脸，还是听话的把两只手放在桌上然后祁燃看他蹙着眉，一把捞过自己的手，将手指上的戒指薅了下去。 轻而易举的让她觉得自己先前为了摘掉戒指用的各种土方法都土到家了。 “没规矩。”老板盯着手里的戒指，沉声嘀咕了句。 祁燃一顿：“你在说我？” 老板的目光在祁燃脸上盘旋了一阵，嗤笑道：“这东西你敢随便戴？之前没来过地下城？” 祁燃摇头，这不就是个普通的定位器吗？ “这是普拉给我的。” 老板如有所思的眯起眼，似乎了然些什么，随后，将戒指扔出门：“我不管你跟他有什么交易，这东西在地下城可不是个好东西。” 说完，转身就要走。 下意识的反应太急，直到老板勾起唇角揶揄一笑，祁燃才猛的把抓住他衣服的手收了回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 “那个戒指不会是你自己的吧？”老板笑着问。 祁燃：“不是我的，但是那个戒指，我想知道在地下城代表着什么意思？” 老板安静的看了她一会，然后下巴点了点门外，祁燃顺着看过去——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依偎在脸上有道疤的男人怀里，男人一脸凶相，不知道女人说了什么竟让他听的直愣，最后在她的屁股上捏了把，两人旁若无人的路过快餐店，步伐加快了些。 什么都不用说，祁燃已经明白了，缓缓垂下了视线。 也不知道老板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贱兮兮的凑到祁燃身边，特意弯下了腰，看似小声的跟她解释：“地下城戴上这种戒指的人，一般都意味着，晚上进她的房间不用敲门，只需要留下点相应的报酬……” “我知道了！”祁燃反应过来，飞快往旁边挪，耳廓渐渐变红。 老板一顿，挺起身，正色道：“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以后没事别往地下城跑，还跟着那小子。” “所以普拉的死不是意外是吗？”祁燃突然问道。 话题转的太快，老板扶了下腰，装傻道：“听不明白。” “你还装？”祁燃有些急了，“戒指的事你都帮我了，你就不能帮到底吗？” “我凭什么？”老板哼笑道，“你刚不是拿林骋也威胁我吗？说白了，我虽然是个快餐店的老板，但是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基地的军队护着安全，就我这点罪犯不着把我扔进基地的监牢里，反而他们还得感谢我，不过我更好奇，你跟林骋也什么关系？就是随口一提还是觉得他真的能帮你？” “我跟他没关系，顶多算半个同事。”祁燃说道。 老板沉默片刻，不知怎的，在说完这句话，祁燃觉得他的表情变得不太对。 …… “你为什么觉得普拉会是个好人？”老板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的坐着，即使是仰视，丝毫没有任何不自在，他不解的看着祁燃，“基地对你们这些搞科研的不好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叛逆？” 祁燃垂眸：“你不明白，我有必须这么做的原因。” 老板挑了下眉：“你告不告诉我无所谓，但是让我帮你，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祁燃还没开口，老板又补充道：“跟地下城的人做交易就是这样，丫头，你得习惯。” 在祁燃的印象中，似乎从来没人对她有过这种称呼，但是他一出口，她便觉得很耳熟。 第17章 末日狂想（十六） 回到地上基地时已经是傍晚了，电源还没切断，街道灯火通明，泛着浓烈的烟火气，这里的场景与现实别无二致，却深深的藏着脆弱和虚伪。 祁燃随便在街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想起临走前，她问过老板的名字。 “我总叫你系统，但没记错的话，你曾经说过你是系统813，对吧。” 系统：“是，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祁燃安静片刻，突然自言自语道：“那么巧吗？林驿山，也姓林，他和林骋也有什么关系吗？” 系统：“第一基地姓林的人很多，姓氏并不是很重要的，不过你答应他的报酬是不是有点太高了，一旦事情暴露，你确实会成为基地最大的敌人，但是你可能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就被基地消灭掉，你应该慎重考虑。” 祁燃不以为然，淡淡的说了句让系统意想不到的话：“进程似乎有点慢了。” —— 隔天复工，祁燃晚上失眠，早晨起的迟，到实验室时发现纪元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其他科研人员聊天，他给所有人带了礼物，祁燃那份已经放在了桌子上，袋子并不大。 祁燃一进门，纪元就看见她了，跟周围人又说笑了几句转身来找她。 “本来昨天晚上就能回来，但有事耽搁了，有没有想我？”纪元伸手揉了下祁燃的脑袋，歪头期待的看着她。 他离开几天，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精神状态更好了。 祁燃偏了下头，故意说：“还好吧，你也没走那么久。” “没良心，我还给你带了礼物，看到了吗？”纪元走到她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袋子，刚想打开，动作一顿，转头看祁燃，“不拆开看看？” 祁燃一脸敷衍的把袋子拿过来，遭到了纪元的一顿揉头。 纪元送她的礼物是个机械的水晶球，水晶球里是一排模拟的小型建筑，不同于晃一晃就能下雪的“城市”，贴着水晶壁的地方有几道突出的红线。 祁燃以为是水晶球的问题，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是极光，而整个水晶球里，正是他们所处的实验室的模型。 对于祁燃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礼物，如果一切都结束后，她能将这个带走的话。 实验室还有很多事等着纪元要做，所以之后的时间里，纪元一直在自己的办公位置忙碌，唯一一次出去后回来，给她带了份报告。 “基地的审批下来了，给你换了套公寓，但是生活必需品得你自己准备，这个基地不给提供，”纪元把报告放到桌上，“晚上我跟你一起，帮你搬一下。” 祁燃点点头，说了声“好”。 纪元前脚刚走，陈佳琪坐着转椅挪过来，悄咪咪的看了眼周围：“冉，小道消息，基地要派一批人去第三基地，跟之前派去的一批不一样，这回人数增多，你猜我们能不能有机会？” 祁燃把桌上的袋子塞进桌下的柜子里，听完愣了下：“第三基地？消息准确吗？” 陈佳琪得意洋洋：“当然。” “如果人数能增加确实可以，毕竟实验室里有过派出任务的也就几个。”祁燃边说边把纪元送来的审批文件打开，想看看自己被分配到了哪号建筑楼。 陈佳琪瞥了眼，犹豫半天，支支吾吾的问道：“你这几天是不是在纪教授家里住的呀？” 祁燃看向她，这种事一旦流露出来，各种五花八门的谣言就会在实验室传开，但她并没有想过解释，因为基地这种事不占少数，只是有时会引来些没必要的麻烦。 陈佳琪被她盯的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驱，眼神飘忽的不知道该落到哪，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纪教授是个好人，跟着他也不会吃亏的。” “私下里我们也只是很好的朋友。”祁燃解释道，很空白的话语，真实性有待检验，可祁燃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话，反倒让陈佳琪觉得多少有些可信。 她干巴巴的盯着祁燃看完文件，然后把文件放到了一旁，才“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转着椅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中午休息，实验室里吵吵闹闹。 最近有项关于机械融合度的实验，因为纪元临时被调走所以进程被耽搁了几天，这几日都得加工加点做研究，好追赶上进度。 祁燃忙了一上午，中午饭还没吃，刚准备把整理好的数据输入进显示器，纪元带着人过来，祁燃被换下来，跟着纪元去了食堂。 好在实验室的食堂都是现买现做，不然他们这个时间来也只能搜刮点残渣剩菜了。 纪元看上去很急，也不问，直接点了两份平常孟冉喜欢吃的，便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最近事情比较多，我就快点讲，过几天基地要派一批人去第三基地，我准备带上你和汉斯。” 汉斯之前出过外派任务，虽然不是第三基地，但也是有过经验，可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第一基地。 之前确实想过去第三基地看看极光，毕竟长这么大没见过，但是本来想趁着实验室最近比较忙，下手容易些，借此可以完成和林驿山的交易，打算暂时搁置去第三基地的事。 没想到这事还上杆子来找她。 “我之前没出过实验室，我怕我做的不好。”祁燃推搡道，言语之间满是拒绝。 但纪元没看出来，以为她真的是担心能力问题，暖心安慰道：“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前几次的外派任务我就想让你试试，但你一直推脱，这次不能再拒绝我了。” “这次基地去的人会很多吗？”祁燃问。 纪元点点头：“第三基地那边有重大发现，所以去的人会比较多，这次跟去的军队人数也是之前的二倍。” 他显少说话这么严肃又紧迫，连眉头都忍不住紧缩，祁燃抿了下唇，心虚的看着点餐处，如果再拒绝，任谁面子都不太好看。 祁燃沉默住了，即使没看向他，也知道纪元一直在等她的回答，片刻后，祁燃点了下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好。” 孟冉是个会封闭自己的人，情绪平淡，习惯内倾思维，所以面对她，要很有耐心。 祁燃现在的犹豫不决跟她的处事风格有点像，当她终于做出决定，纪元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出餐了，祁燃立马起身，逃也似的去将饭菜端过来。 —— 纪元办事雷厉风行，刚下班没多久，趁着基地还没熄灯，帮着祁燃把日常生活用品都搬到了新的建筑楼。 他没停留多久，就又回了实验室，今晚八成要在实验室过夜。 祁燃自以为能很快的适应新环境，但是新的世界空荡的房间，安静和孤寂让她一下子就泄了气，坐在了装衣服的袋子上，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 这栋建筑楼比以往的要大，或许是什么都没有的缘故，她似乎能把一半末日的天空都盛进眼里。 搬来的东西不多，纪元不帮忙也没关系，祁燃坐了好一会才开始收拾。 她背对着窗户整理，倏然间，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风吹玻璃的震动又好像是玻璃即将破碎的前兆。 祁燃猛的回头，只见玻璃的左上角露出个巴掌大的口子，风经过吹起了附在一旁的廉价的窗帘。 祁燃走过去，拽了几下将窗户拽开，地上什么都没有，缺失的玻璃也不见了。 窗户上的玻璃割口边缘并不粗糙，很明显是用专业仪器切割的。 她刚刚坐在这发呆的时候明明还没有。 祁燃疑惑的多看了几眼，忽然意识到什么，站在窗外，顺着缺口凝向屋内的墙，墙上陡然出现个极亮的圆圈，中央有交错的阴影。 “……414”祁燃仔细辨认，隐约能读出来三个数字，“错误？” 话音刚落，墙上的阴影消失了，明亮的光圈也消失了，祁燃转身看向对面的建筑楼，对面只有几间房是亮着灯的，那这独特的光是从哪来的？ “谁干的？”祁燃一头雾水，只能问系统。 系统：“不清楚，没有检测到人。” “那你有什么用？”祁燃嫌弃的说完，关上门准备继续完成收拾东西，弯下腰的瞬间动作僵住。 系统：“怎么了？闪着腰了？” 祁燃摇头：“不是，突然想到414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系统：“……我是813，系统之间并不联络，但是414按理来说应该是存在的。” “……” 说了像没说一样。 夜幕降临，基地断电，一时间陷入黑暗，屋内隐隐发着昏黄的光，祁燃把椅子搬到窗户旁，躺在上面，没有丝毫困意。 不多时，就在她来了寥寥困意时，门被敲响了，她等了会，发现只是断断续续的敲门，也不说话。 她今天刚搬来，除了纪元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而纪元开门每次都没规矩的很，在知道密码的前提下，他一般敲两下就直接进来了。 系统提示：“林骋也。” 祁燃忽然来了精神，连瞳孔都肉眼可见的变了：“他来干嘛？他怎么知道我搬到这里了？” 问完她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侮辱林骋也的职业，他如果想知道一件事还怕查不到？ 第18章 末日狂想（十七） 纪元回实验室的路上碰巧遇见了林骋也，顺路让他把实验室里的东西带给祁燃。 他本来是很反对林骋也和祁燃靠的太近，但是人已经走远了，他才后知后觉这件事不妥，毕竟那些东西也不是急着用的。 纪元心事重重的收回视线，明明当时看见他的时候，他没想过让林骋也帮忙，不知怎的，话就不由自主的说出来了。 袋子里装的是祁燃平常留下来加班会用到的东西，她看了眼后，没忍住哝咕道：“拿回来干嘛，以后还有用。”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纪元因为这件小事就把地址给林骋也了，之前他都谨防着自己和林骋也的接触，这次怎么就……难不成是林骋也提的？ 祁燃盯着站在窗前的林骋也，似乎是看见了玻璃上的洞，而下一秒，他转过头，目光精准的落到了之前出现数字的墙面上。 “……” “上校，基地已经断电了，您还有其他事吗？”祁燃问道，言外之意就是要赶人走。 林骋也指着玻璃：“可以报修。” 祁燃怔愣一瞬，才反应过来，心不在焉的打着哈哈：“是吗，其实也不要紧，拿个东西堵一下就行了。” 她之前的话被完全无视了，林骋也不仅没有要走的打算，甚至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眸子颜色本来就浅，被昏暗的光一晃，朝祁燃看过来时，瞳孔竟然成了空心的。 “卡啦”一声，林骋也从腰间将自己的枪拿出来，放到桌上，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像是在审判她。 祁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也不知是畏惧还是心虚，林骋也注意到她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 “怕什么？我是不能随便对实验室人员动手的。” 祁燃摸了下鼻子，倒也没有逞强说不害怕，坦然道：“换位思考，您是我，您不怕？” 林骋也偏开头，从祁燃的视角看到他唇角勾起笑了。 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留着，防身。” 言简意赅的话让祁燃在对方已经走到门口了才恍然明白点，他甚至连个解释都没给，祁燃立马出声叫住：“林上校。” “还有事？” 他一回头，措不及防四目相对，祁燃怔忪片刻，瞬间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些什么。 自从她上回吃饭的时候让林骋也把面罩戴上后，几乎每次见面，只要不是执行任务，祁燃就很少见到戴面罩的林骋也了，好像故意反着她来。 祁燃盯着他举在空中的面罩，如果刚刚没有叫住他，现在应该已经戴上了。 她好奇归好奇，可是说的那句话也是真的，对于林骋也这张堪比风流的脸，戴上面罩，比不戴要正经很多。 好在祁燃反应快，她指着桌上的东西，说道：“上校把枪给我了，那您呢？这枪上面有您的编号，被查出来在我这，会很麻烦。” 祁燃所说的麻烦是针对自己，她不想因此被当做小偷。 没想到林骋也淡淡道：“这不是我的枪，基地会为每个有派出任务的人分发，但是这把枪里装的是高强麻醉弹，效力会高一些，也是纪教授拜托我的。” 祁燃目瞪口呆，就连她要去第三基地的事也被纪元告诉他了？ 而此时远在实验室的纪某人打了个喷嚏，心想是不是感冒了一边从桌下的柜子里掏出件大衣套上，继续写论文。 “路上真的会很危险吗？”祁燃问，除了之前的蝙蝠，她见到最多的就是实验室里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所以她对基地外能随处可见的真正大型变异物种的恐惧并不强烈。 林骋也思考了一下，目光狡黠：“每年都会有出事的，看你是那几分的概率。” 祁燃：“……” 他在故意吓唬她，但是她找不到证据。 看见祁燃逐渐惨白的脸，林骋也垂了下眸，一股莫名的情绪从眼底划过，稍纵即逝：“我也会去，你不会有危险的。” 祁燃没想到他还有良心，点点头道了声谢。 林骋也离开后，祁燃了无睡意，从林骋也拿来的袋子里翻出太阳能手电出了门。 —— 地下城 来了几次，祁燃能轻车熟路的找到快餐店，她来时机械卷帘门挡了一半，已经打烊了。 刚要进去，老板肩头挂着外套，从里面弯着腰出来。 “我答应你的事，可能要提前了。” 林驿山还没看到人，先听到了声音。 但他并没有打算回话，将肩上的衣服拽下来，打了个哈欠，扭头就走。 祁燃跟上，一边问道：“你不住这？” “你之前来的时候，见过这里有能睡觉的地方？”林驿山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她在后厨好像确实没看见。 祁燃回头看了眼快餐店：“你只租了第一层？” 林驿山一脸“这不是说废话吗”的表情瞥了她一眼，然后停下了脚步。 祁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听见这个不要脸的说：“我突然后悔了，要不加个附加条件，你帮我把二楼买下来。” 买个头。 “我自己现在还住在基地分配的房子里，哪来的钱买？” 林驿山的脚步缓下来，半信半疑的问：“不是吧，你干几年了？” “没几年，其实实验室工资很少，我们大部分的生活用品以及衣食住行都是基地提供的，如果工资再高一些，肯定是失衡。”祁燃说。 她这一番解释合情合理，林驿山恍然大悟，顺口吐槽道：“这工作又累又枯燥，难怪你不听话。” “我如果没有这份工作，”祁燃看向他，“我怎么有机会带你进基地实验室？” 林驿山没有说话。 他答应和祁燃交换的条件是，进实验中心取一份文件，至于是什么文件，林驿山没有说。 应该是极为重要的，以祁燃的身份想拿走一份文件比他冒险进实验室取要轻而易举，所以他很明显在防着祁燃。 祁燃更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这人脾气本来就阴晴不定，问得多了直接一句撂挑子不干了都有可能。 “你之前在门口说，交易要提前了，怎么回事？”林驿山问。 祁燃心说大哥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要被派去第三基地了，这些天实验室很忙，我尽量找机会带你进去，之后找文件的事，你说过你自己能搞定。” 林驿山扫一眼她：“你这话说的，还真一点都不打算帮我？” “我怎么帮你？带你进实验室就已经很危险了，”说着，祁燃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塞给他，“这是实验室的内部结构图，文件这种东西一般都放在三楼，但也不排除你要找的东西太贵重而单独放置。” 林驿山把纸打开，登时皱起了眉，这图是祁燃手绘的，十分潦草：“你一女生，怎么字写得这么丑？” 祁燃：“……” “不要算了，自己琢磨去吧。”祁燃伸手去抢。 林驿山灵活的背过身去：“也能凑合用。” 定了时间和具体的流程后，祁燃就准备离开了，临走前，林驿山故意恶心她，邀请她到他的贫民窟坐一坐，祁燃当然拒绝，二话不说就转头。 目送着人影消失在街角，林驿山的脸渐渐沉下来：“变了，又好像没变，还是你从来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话音落下许久，身后迟迟没有传来声音，林驿山回头，那里空无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系统：“小心，这条路很危险。” 在祁燃准备抄小路离开地下城时，系统突然提醒。 她很上道，没有任何犹豫的换了路，然而系统再次提醒危险。 在祁燃不知道拐了多少个陌生的弯路，最后精疲力竭的靠着墙，干脆问它：“你直接告诉我哪条路能走？” 系统：“你今天晚上，看来是躲不过了。” “什么意思？” 系统：“原路返回，去找人帮忙。” 祁燃没动：“我能找谁帮忙啊？还有到底会遇到什么事？怎么这次你就提醒我了？” 系统：“……你如果再耽搁——” 剩下的话系统没说，祁燃也没听见，因为她被当头一棒敲倒在地上，整个脑瓜子嗡嗡的。 觑眼看过去时，面前是两个人的虚影，祁燃还没来得及看清，脖子一紧，整个人被拎着衣领揪了起来。 她感觉身体凌空，紧接着腹部抵着什么东西，她被人扛起来了。 系统：“你动一动啊！” 祁燃：“我要是能动，早就动了，我头是不是出血了。” 系统：“没有，倒是肿了。” 系统连接到祁燃的神经，帮她缓解了疼痛，视力也随之恢复了。 “哎？怎么不难受了？”祁燃惊奇发现。 系统不屑：“当然是我帮你的。” “你能治病？”祁燃想起之前的事，“那我胳膊疼的要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 系统：“……现在是责怪我的时候吗？” “……” 祁燃眼尖的看到了塞在男人后屁兜里的刀，她刚想伸手去够，便听见两人的对话。 “哎，跟林驿山有关系的人，倒时候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男人小声问向走在前面探路的另一个人。 “他哪有那么大本事能查到我们？”另一个男人看路口没人，朝他招呼手，“基地上的女人，卖出去的价格至少能翻个。” “可我刚刚怎么听他们在讨论实验室什么的，这女的不会是搞科研的吧？”男人说完，另一个人没回话，绕到后面看了眼还闭着眼睛的祁燃。 “长的倒是细皮嫩肉的，看着——”话说一半，男人瞧见衣袖里露出来的半截银色手指，惊慌的扯住另一个人，“我去，她有机械手，不会真那么巧吧。” “实验室的人，咱们要不放了吧，要是基地中心下来找，问题就大了。” “放什么放！他们实验室的人更该死！”男人额头冒出涔涔冷汗，原本有些害怕，现在却满眼是憎恨，“研究出来的东西说得好听是为了全人类，地下城还不都是些缺胳膊短腿的，哪个用得起，你要是想治好你孩子的病，别犹豫，卖了！” “……”男人还是有些犹豫，沉思片刻，咬咬牙颠了下祁燃，继续往前走。 至于实验室到底有没有把机械肢体普及到基地任何一个角落，祁燃并不清楚，她没有收到过这种有关的消息，她只知道对于科研人员以及军队人员是免费的。 不过听着这些话，祁燃心里有股异样的感受。 不多时，他们拐进一条黑色小道，男人的腰间突然刺痛，伴随着半边身子的无力，不由自主的抵住了墙，空出的那只手摸了下腰。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腰处湿漉漉的，整个手上沾满了血。 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眼前掠过一抹黑色的影子，紧接着脖子就被勒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压倒性的力量摁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前面的男人听见声音回过头，只见祁燃单膝跪地，手里的刀紧紧地贴在男人脖子处，大概是真的划破了，一道鲜红的血迹顺着颈纹流下。 “我靠！”另一个男人见状，顺手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他甚至都没看到祁燃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祁燃下手利落，直接用机械手肘捶在男人的脸颊，男人踉跄两步，贴着墙才没有倒。 “小丫头片子，力气还不小。”男人揉了揉酸疼的脸，不小心碰到嘴里的伤口，嘶了一声，恶狠狠的瞪向祁燃。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抬眼看去的时候，还是被祁燃的眼神给唬到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定定的站在那，好像什么都不怕，好像一切都掌握在她手里。 男人纳闷，他刚刚还看见她闭着眼睛晕死过去，难不成打通任督二脉觉醒了？ 还是说……被感染了？ 不然一个实验室的科研人员，好端端的往地下城跑什么，还跟林驿山有关系。 这个猜想一旦冒出来，男人咽了咽口水，瞥见还躺在地上装死的另一人，本来就是临时合作绑架，现在他都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别人。 “还不滚？”祁燃冷声道。 一切都安静下来，祁燃扔了刀，回头看向还在装死的人，白了一眼，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系统：“可真行，我绑定过那么多宿主，你是头一次拿刀捅自己的。” “……能不能不提这个事？” 祁燃握紧还在流血的手，一想到刚刚开刀的时候握错了刀刃，就一肚子火气。 谁把刀刃和刀柄弄成一个颜色的？ 第19章 末日狂想（十八） “孟冉呢？”纪元问向小胖。 小胖停下手里的工作，四处看了看：“刚刚还在对数据，应该去厕所了吧，教授找她有事？” “没什么大事，你继续忙吧，仔细点。” “知道了教授。” 纪元上午注意到祁燃的手，但事情太多，他没来得及询问，终于等到空暇时间，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手都受伤了还乱跑，一点都不老实。” 而另一边，祁燃刚支开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一个戴着黑色面罩和帽子的人就从她身旁擦过，顺便将手里的卡扔进祁燃白色大褂的口袋里。 “他们回来时你把监控覆盖掉。”祁燃说道。 系统：“还有我的事？” 祁燃面无表情：“当然，这方面的事，你不是最拿手吗？” 系统：“……”说的你以前见过似的……虽然它确实干过。 林驿山进到二楼，便把帽子口罩摘了，大方的往前走，他走的吊儿郎当，其实吸引力很强。 但是走廊来来回回的人行事匆匆，可能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 二楼尽头的档案室机械门需要瞳孔验证，林驿山啧了声，心说真麻烦。 他回头看向走廊的人，随后伸手在验证器前挥了一下。 “瞳孔验证成功，验证人……” 滋滋电流声代替了人名。 实验室实行一切机械化，即使被破坏了还会留个备份，但这会遗留下来一个更大的问题，一个文件出现问题往往会带着其他文件一起出问题，导致后期恢复人员的工作量加大。 林驿山第一次碰这种机器，取出想要的文件后，果然犯了大多数人的通病，把那一年的文件都给删了。 但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发愁和担心，还能抽出点时间翻一翻刚下载出来的文件。 其实这文件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他甚至都看不懂，只瞥了几眼就扔到了一旁。 “删除的文件怎么恢复？”林驿山边捣鼓边问。 身后的脚步声沉稳平缓，越来越近，银色的手指拿起被搁在桌上的文件。 “你手怎么那么贱？”对方冷声道。 林驿山不可思议的回过头：“别忘了，你骂我就是在骂你自己。” 对方脸色越来越阴沉，林驿山见好就收，继续捣鼓着操作盘，最后气不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么麻烦干什么，就算明着帮她，上面也不会说什么。” “你当现在不是明着帮？” 林驿山有些纳闷，身子前倾，两手交叠扣在膝盖上：“你这不耐烦的语气，怎么听着好像不是很愿意帮忙啊？” 对方将面罩缓缓摘下，露出清晰的脸孔，朝林驿山看过去，两人的眼神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林驿山瘫在椅子上，笑着说道：“是吧，林上校？” 林骋也把文件扔到一旁，纵使不想承认面前这个贱兮兮的人是他所创造出来的，但是这是事实。 “她的记忆已经被替换了，就算帮着她积分集满，你觉得上面能把她的记忆还回来吗？她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以祁燃的名字活着，”林驿山走到面前，替他整理了下衣领，“你还付出了一半的系统生命值把她拉回来，可她都不记得你。” “我平常废话这么多？”林骋也沉声问，带着浓浓的威胁。 林驿山往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举着手做投降状：“行了行了，我不讲了，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吧，反正我也是听你的命令，你的愿望达成了，我的存在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林驿山把文件扔到他身上：“知道就好。” “对了，那小丫头去第三基地，肯定会闹事，”林驿山把文件塞到衣服里，“你想好怎么办了？” 林骋也安静片刻：“第三基地，极光挺好看的。” “……”林驿山愣了，“啊？” 离开实验室与来时一样，路上的人像是看不见他一样。 林驿山回到一楼，已经将帽子和面罩扣好，祁燃挑选的时间刚好赶上午休，顺利跟着人群离开。 祁燃刚从走廊窗户看见，一转身就注意到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往回走：“快点，把监控处理了。” 系统：“早处理了。” “实验楼的监控也要处理掉。” 系统：“不放心就自己去处理。” 祁燃嗤笑了声：“脾气还挺大。” 本以为所有人都去午休，实验室会没人了，祁燃回到实验室，发现纪元还在观察显示屏上的机械模型，眉头紧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认真到连机械门拉开，祁燃走进来都没有察觉。 “教授还在忙吗？”祁燃轻声询问，怕打扰到他的思路。 纪元在放空，听见声音后反应了几秒才转过身。 “手怎么了？”纪元把显示屏切换掉，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 祁燃握了握手掌：“昨天东西没有收拾完，基地就停电了，我半夜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划到手了。” 说到这，她又继续问：“昨天林上校来找我了，他说是您让他帮忙把我实验室的东西送到我那的，您不是一直都不希望我和上校走的太近吗？” 纪元想起昨晚上的事，有些懊悔：“你还知道我不希望，不还是背着我跟他一起吃饭？” “……”祁燃恨自己这张嘴问得太多，有些结巴的反驳，“上校救过我很多次，我是为了感谢他。” 纪元也叹了口气，他就是随口一提，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知道祁燃没吃饭，纪元简单收拾了下，两人就去了食堂。 今天的食堂有点奇怪，午休快结束了仍然人很多。 纪元去点餐，祁燃想找个安静人少的位置，却被熟悉的声音叫住，祁燃想了想，转身去了李佳慧和小胖他们那里。 他们的桌子已经有服务生来收拾过了，清除了黏腻的油渍，李佳慧趴在桌子上望着一处。 祁燃好奇的顺着视线看去，然后她就发现了，平常很少来食堂的林上校，竟然和班杰面对面吃饭。 但是某人如坐针毡的样子让祁燃深有体会，她回想起以前下班聚会和上司坐在一个桌的场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聚会什么时候会结束。 祁燃轻轻笑了下，以前讨厌的事，现在反倒有些怀念。 难怪食堂剩下一堆饭都吃完了还不走的人，毕竟这种奇观可遇不可求。 “教授来了！”小胖贴近李佳慧的耳边，突然说道。 “来就来呗，离午休结束不是还有段时间吗？”李佳慧沉迷男色无法自拔。 脚步声越来越近，砰的一声，餐盘落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好意思，有人了。”李佳慧头也没回就说道。 纪元拿着筷子在她头上用不大不小的力气敲了下：“吃完饭不赶紧回实验室，在这偷懒，这个月的工资不想要了？” “！！！”李佳慧猛的站起身，目瞪口呆的盯着纪元，登时满脸通红。 小胖他们离开后，祁燃手不方便，吃的比较慢，纪元就慢慢吃然后等她，两人离开的时候林骋也和班杰已经不在了，食堂的人瞬间少了一半。 “时间提前了，不知道是不是那群变异物种能感应到，所以基地外面最近不太平，不然就他那脾性，哪愿意来食堂。”纪元说道。 祁燃好奇：“那上校平常一般都去哪吃饭？还是太忙了不吃？” 提到这个，纪元似乎想到什么，认识了很久，但他和林骋也很少同桌吃过饭，也没见林骋也有多大的食欲。 “我还真不清楚，”纪元端起碗，喝了口汤，又无情无义的补了一句，“我们不熟，谁敢跟林上校熟悉啊！” 祁燃：“……” 要是没有之前的事，她差点就信了。 第20章 末日狂想（十九） 红蓝色的极光以发射状遍布半边天空，他们在机甲车的后休息室里，一整辆车都是各个部门的科研人员，里面只有一盏昏黄色的小灯，把人脸照的蜡黄又没精神。 再加上荒原地形陡峭，即使是稳重的机甲车也在途中颠簸不堪。 祁燃颠的屁股有点疼，两手撑着座椅，一会悬在半空，但碍于手上的伤还没好，又只能坐下。 来回了好几次，车子停下了。 “出什么事了？”休息厢里突然熙熙攘攘。 机甲车在荒原非特殊事件不能停下，时间越久越容易引起荒原上变异物种的注意。 休息厢里有不同部门的人，祁燃以为机械部门每天闲的屁话特别多，原来他们是最安静的。 没一会，休息室的大门被拉开，强烈的光透进来，祁燃还不适应，下意识偏开了头。 然后她就听见了楼梯架子被拉下来的声音。 林骋也：“下车，换一辆。” 有人问出什么事了，后赶来的班杰解释道：“车子操控盘失灵了，容易出事故，幸亏多安排了一辆车，不然等基地那边派车来，得浪费不少时间。” “才开了没一会，操纵盘怎么会失灵？” “对啊，这车不是都应该检查好几遍了吗，怎么就出事了？” “别讲了别讲了，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祁燃的眼睛受不了强光，即使戴了眼镜，缓了好一会都没什么用，不知不觉人都已经走光了。 班杰着急，刚想出声叫人，便见林骋也两步上了车。 祁燃眼前突然黑下来，有什么东西盖在了她的头上。 接着她胳膊被抬起，另一边肩膀被人揽住，整个人在黑暗中下了车。 即使被人带着，视线的消失依旧让祁燃觉得没有安全感，她伸手想把蒙在头顶的东西拿下来，林骋也忽然摁住她的手：“老实点，换了车再拿。” 几秒后，祁燃坐在了新的休息室里，她一摘掉头顶的布，便发现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看，时不时的挤眉弄眼。 就连跟她一个实验室的汉斯也不怀好意的挑了下眉，见她身旁有空位置，起身坐过去。 “你和林上校挺熟的？” 整个实验室，汉斯留给她的印象是最浅的，两人也很少有交流，包括和孟冉。 他的能力很强，纪元经常会给他安排一些重要的事情，便渐渐和其他人拉开了差距。 但是没想到他也这么八卦。 见祁燃不是很想搭理自己，他也不恼，同时也没什么眼力见，倒是把声音往下压：“林上校之前是总基地的，听说不是很好相处，我就是好奇，他怎么就对你特别关照呢？” “关照”两字他语气加重。 似乎是预料到祁燃会否认，他当即切断了这条路：“别急着否定，我虽然平常不怎么待在实验室里，但是有些事我特清楚，基地不就你情我愿那点事吗！” 开始意识到他越说越离谱，祁燃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聊聊天呗。”汉斯背紧贴着椅子，用余光扫向祁燃。 他并没有觉得祁燃有多漂亮，身材也很普通，他视线移到某处，心中不解，这比他找的那帮女人差远了。 那些人林骋也都没动心，依旧冷冰冰的，甚至差点开枪。 祁燃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能让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上校连她眼睛有问题都深记于心。 灼热的审视让祁燃浑身难受，她摘掉眼镜，往旁边挪了挪。 祁燃才意识到，原来能力和人品并不是成正比的。 系统：“他把你当成那种人了。” “……”祁燃抬手捏了捏眉心，“你当我听不出来？” 但是这件事提醒了她，为什么林骋也会知道她眼睛有问题，难不成也是纪元告诉他的？ “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林骋也是个什么样的人，似乎从每个人的嘴里都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系统：“你跟他相处这么多次，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不算是个好人，”祁燃说道，“但也不算是个坏人。” 系统：“那对于你来说呢？” 祁燃忽而闭上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临近第三基地，路途变得平坦许多，这车开了一个上午，车上一半的人都昏昏欲睡。 祁燃眯了没一会，就到达目的地了。 注射疫苗，隔离进行检查无误后，他们顺利进入第三基地。 从整体构造来看，和第一基地并无二致，但细微处大有不同。 比如面对大门，位于整个基地中央的类似于雪花一样形状的巨型机械雕塑，又比如能把整个基地照的通红的极光。 祁燃深切体会到，为什么说看极光的最佳地点是第三基地了。 这里肯定很省电，晚上又是月亮又是极光，哪还用得着人工电和太阳能。 祁燃心想。 下午的事情很简单，基地先给所有人安排了住处，随后去了第三基地的实验中心参观。 每个基地的发展状况不同，虽然有些条件和设施远比不上第一基地，但是科研成果是不相上下的。 每个基地有每个基地最注重的东西，对于第三基地来说，科技是改变人类命运的最重要的一招。 前三个基地算的上戎国所有基地里发展最快，人口数量最多的，放到现实，差不多就是北上广的程度。 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更多的人宁愿留在不起眼的小基地，也不会选择来这三个基地，倒也不是压力大。 而是在他们看来，小基地活下去的可能性更大，况且现在这种情况，在基地之间来回穿梭的手续十分麻烦，稍不留神可能在路上就凉了。 他们到这里虽然不用完成什么任务，但是要学习的东西也不少，第一天祁燃就边打着哈欠边记录各种内容。 他们在致力于研究出一种不用钢条连接的机械肢体，但同时固定的程度不能少于之前。 “我们最新研究出的机械肢体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不能普遍用于全人类，钢条虽然能固定但是要忍受很强的痛苦，如果这个项目能研究出来，作用一定会很大。” …… 纪元刚整理好今天记录的数据离开实验中心时，在实验中心不远处的外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虽然高大的机械柱挡住了一半，但是纪元还是觑着眼睛认了出来，“孟冉？” “纪教授。”祁燃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 “你不是早就回去了吗？”纪元问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没等祁燃说话，纪元将她拉了起来，往基地安排的建筑楼走，操心的叮嘱着：“第三基地晚上不安全，下回别在这坐着，而且在这出了事也挺麻烦的。” 祁燃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走了会，纪元才问她坐在那的原因。 这一路上虽然不像白天一样明亮，但极光和路灯足够照亮他们要前行的路。 走着走着，祁燃突然停下来了，抬头望着极光，比白天的时候要更危险和迷人，甚至蔓延到了三分之二的天空。 纪元也跟着停下，说道：“我之前听说，有的时候，整片天空都是极光，但是这种现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不常看见。” “是吗？”祁燃心不在焉。 纪元伸手摁了下她的脑袋：“怎么，有心事？” “教授，我们研究出的机械肢体，真的普遍到基地所有人都能用吗？” 纪元一顿，并没有具体回答：“基地的事情很复杂，没必要过分理解，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这种回答其实比直接承认要更令人难受。 教授以上级别的人员被安排在单人建筑楼。 纪元把人送到建筑楼下，刚要离开，祁燃也还没上到二楼，突然，整个基地犹如地震般晃动了下。 还没站稳脚跟的祁燃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扶手，顺着惯性下到了一楼拐角的位置。 地面还在震动，波动不大，祁燃当即觉得不能再往上走了，赶紧从建筑楼跑了出来，在门口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进来的纪元。 “出事了，去安全所。”纪元说完，拉着祁燃的胳膊远离建筑楼。 与此同时，持续的波动让基地的居民察觉到了危险，有的选择离开建筑楼，和他们一同前往所谓的安全所，有些关关紧了窗户，在更大的未知的危险来临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祁燃不明所以，只能跟着纪元，纪元和林骋也的个头差不多，身高腿长。 祁燃觉得自己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中途却还是趄趔了几下，在纪元一次次减速下，终于能跟得上。 “是变异物种入侵吗？”祁燃抽空问道。 纪元摇头：“比变异物种入侵要更麻烦。” 眼看着要到安全所了，纪元也不着急了，跟她解释道：“第三基地位于活跃区，经常会出现地裂，地裂严重的时候地下的安全罩会破裂，大量地下变异物种会入侵基地，希望这回地裂不会波及到安全罩。” “教授你之前经历过吗？”祁燃忐忑的询问，纪元当时的反应就像是习惯了一样。 果然，她看见纪元表情凝重，声音带着疲惫：“经历过，当时第三基地差点覆灭。” 祁燃：“……” 第21章 末日狂想（二十） 第三基地的安全所是双层加固，占地面积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人数相对较少的基地来说，足够容纳一半基地上的人。 他们在发生波动时就早早的来了，便在一楼的房间里找了个安静的位置，但是随着匆忙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也就并不安静了。 “我们就一直待在安全所吗？”祁燃四周看了看，注意到跟着一群人嘻嘻哈哈进来的汉斯，然后立马扭头。 她并不想看见他。 纪元叹了口气：“没办法，我们现在只有待在安全所才能不添麻烦，等外面确定安全了才能离开。” 过了会，祁燃感觉身边有人坐下，一抬眼，汉斯和之前那群人分开，冲教授点了下头，然后看向祁燃。 “巧。” 祁燃：巧个头。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汉斯一坐下，就没消停过，等会跟周围人说说话，一会又冲着祁燃找话头，最后纪元帮忙拉了她一把：“闲着没事，可以在安全所走走，这里管的不是很严。” 他话音刚落，祁燃就走了，等汉斯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没人了。 “人呢？”汉斯疑惑道。 纪元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冷声道：“少打她主意，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你在实验室工作这么多年了，应该清楚。” 汉斯顿了顿，他难以确定是不是祁燃跟他说了什么，不过莫名被威胁了让他感觉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可是在他晋升之前，纪元还是他的教授，升职还需要他的推荐同意书。 汉斯摊手，无奈的笑了笑：“教授怎么能这么想我。” “这次我会同意让你来，是为了帮助你晋升，你要是这么不识趣，明天我就申请让你回去。”纪元冷冷的说道，“你在实验室外面怎么混我不管，实验室里的人，尤其是我手里的人，最好别动。” 汉斯点了点头：“您手里的人，单指孟冉吧。” “纪教授，”祁燃及时回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外面似乎没事了。” 纪元又看了眼汉斯，跟着祁燃离开。 “得等军队和探测塔确定了没问题，我们才能——” “砰！” 前一秒还安静平和，下一秒就在祁燃的眼前，离她大约几米的位置，地面突然陷下去，连带着整个安全所晃了晃。 里面的人惊恐万分，害怕安全所也不安全，纷纷要逃出来，门口的佣兵突然拿枪拦住。 “全部回去，不许动！” “安全所都动了，我们还不跑，等它塌了就跑不出去了！” “你们倒是在外面没事，我们在里面就遭殃了！” “基地人本来就少，你们是想让人更少吗？” “上面下达命令才可以放你们离开，安全所现在是最安全的。”佣兵不为所动。 离开无果，居民从吵吵闹闹到最后息事宁人，本本分分的留在安全所里。 街道响起长鸣警报，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们，也赶紧进安全所。”有佣兵冲两人喊道。 纪元拍拍还盯着地陷位置看的祁燃，祁燃点点头，刚要跟上，她便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祁燃低头看了眼地面，忽然，脚底一空，身体失去了平衡。 时间像是慢放了一般，她朝着纪元的后背伸出手，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指尖越离越远。 一瞬间，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说向纪元求救。 祁燃并不了解基地的玻璃罩会陷入到地下多深，但是现在即使知道也没有必要了。 如果只是波动，玻璃罩还是完好的，但现在出现地陷，证明玻璃罩已经破碎了。 地下的变异物种比地上的还要多，一旦它们在短时间内大量聚集在此。 第三基地差点覆灭就会变成真的。 “祁燃！” 祁燃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挂在了半空中。 林骋也的声音引起了纪元的注意，他回头，赶紧过来帮忙。 就在祁燃一半身子已经被拉上来时，三人发现陷下去的泥土在诡异的蠕动。 纪元心道一声不好：“孟冉，快点上来！” “……”这是我想快就能快的吗？ 泥土松软，林骋也和祁燃越想用力，边缘的泥土就会向下塌，所以根本不敢使劲。 “是蚯蚓吗？”纪元无心的一句猜测让祁燃瞬间汗毛直立，她低头看向翻涌的泥土，隐隐之中能看见光滑的皮。 “好像确实——”祁燃话说到一半。 林骋也：“真要是蚯蚓，根本看不出来具体的模样。” 林骋也之前应该在处理情况，额头上有蹭上的灰，拉她的那只胳膊的衣服被撕开了个口子，露出里面的伤，血迹还留在上面，应该是刚伤的。 能看到他紧绷的肌肉。 从地下传上来的奇怪的味道引起众人的强烈不适，这味道随着泥土的蠕动越来越浓烈，就连安全所里也开始躁动。 忽而，林骋也另一条胳膊也伸下来，由于纪元抓了她一只手，所以只能紧紧攥住祁燃的手腕。 “带我上去！”祁燃对系统说。 系统：“本系统心里有数，他们能救你上去。” 祁燃眼眶发红，有些着急：“他伤口裂开了！快点！” 系统：“……” 祁燃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没用多少力气就被拽上去了。 与此同时，地下的庞然大物终于露出它本来的面容，确实是蚯蚓。 但是祁燃从来不知道蚯蚓的嘴可以那么大。 大到没有脸，像是一圈由尖牙构成的腐烂又奇丑无比的花骨朵在不知廉耻的绽放。 林骋也将祁燃推给纪元，让两人去往安全所。 祁燃曾经怀疑过，即使安全所真的足够坚固，但是遇到这种事，只能认命，因为这个虫子一嘴能把安全所的顶棚给咬掉。 直到林骋也指挥佣兵开启安全所防护系统，她才明白，是自己见识短了——安全所其实就是个小型的基地。 她在安全所里看到林骋也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和手臂，即使戴着面罩，也难掩痛苦和疲惫，随后摸出通讯器说道：“通知探测塔，定位安全所，准备镭射。”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林骋也皱着眉：“应该是蚯蚓吧，赶紧准备，其他地方检查过了吗？” ……林骋也更发愁了。 地面越来越晃动，林骋也不能离开，他摸到腰间别着的枪，他很清楚这杀伤力并不强，甚至可能一点用处都没有。 但是离军队到来还有段时间。 虫子的半截身子还在泥土里，但是上半身在不断挣扎的过程中摧毁了周围很多的建筑和植物。 它试图钻出来，但是可能更深的泥土太硬了，它挣扎的更加猛烈。 其中一下差点甩到林骋也身上。 躲避位置后，他就消失在祁燃的视线里，祁燃心头一紧，总觉得会出事。 抬眼镜时，祁燃“嘶”了一声，才发现手腕里面被磨破了。 那些沙子易陷很软，八成是里面的沙砾磨的。 手腕上忽然发凉，一条貌似丝质的白布覆盖在手腕上，祁燃以为是纪元，最开始还没在意，但是在对方的手腕上，祁燃发现一条黑色的麻绳手链，祁燃猛的将手抽回来。 抬眸，果然是汉斯。 “不想感染就老实点，”汉斯一把拽过来祁燃的手腕，余光瞥向那边在忙的纪元，勾唇笑起，“纪教授在忙，顾不上你，作为同事，我哪能眼睁睁的看着。” 祁燃回头，安全所里没有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们。 “我们之前接触不深，可能我不太了解你，”祁燃从他手里把白布拿过来，声音轻缓，“但同时，你也不了解我，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很多。” 汉斯垂眸凝着祁燃，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眼神异常空洞，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却又容易让人深深陷进去。 汉斯：“巧了，我也很危险。” “……” 基地警报长鸣，在滋滋的电流声后中断，与此同时，若干装甲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杂乱无序，在安全所的四周停下。 一个身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走下车，睨了眼祁燃已经完全露出来的机械手臂，恭敬的敬了礼：“林骋也上校，很高兴见到你，我是第三基地城防部总指挥官，赛尔斯德。” 林骋也没工夫跟他寒暄，看了几眼军队的行动，直截了当的问：“基地其他地方都解决了吗？” “林上校放心，这次虽然情况有些复杂，但是处理的很及时，也要感谢您的帮助。”赛尔斯德说道。 随着一道爆炸声，林骋也回过头，却看见站在安全所门口的祁燃，两人相视许久，祁燃难得没有因为某种原因移开视线。 林骋也眨了眨眼，揉着肩膀上了装甲车。 蚯蚓虽然变异，但品种不变，上半身被炸掉，下半身仍然有它的意识。 军队处理过太多这种事件，林骋也也没有多此一举的毛病，便没有提。 眼见林骋也离开，祁燃捏紧了手里的白布，囫囵的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转身就见汉斯露出令人反感的笑，她选择无视。 坐回座位，纪元也跟着过来了，简单问了下祁燃的身体状况，得知没事松了口气。 所内很安静，和外面的枪声弹雨形成对比，祁燃阖眼，头抵在墙上。 忽而回想起掉下去的那一刻，林骋也喊她的名字——祁燃！ 第22章 末日狂想（二十一） 第三基地的修复浪费了很多时间，期间又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入侵事件，每个人都筋疲力尽。 实验中心也受到了波及，其中一个实验室液氮爆炸，幸亏当时中心已经没有工作人员了，避免了人员的伤亡，但是大量数据损坏，最后修复了一半。 他们这趟学习之旅毫不例外的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 实验中心。 祁燃取材料回来的路上，在走廊迎面看见了林骋也和赛尔斯德，两人交谈甚欢，不过主要是赛尔斯德讲，林骋也听没听进去，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听一半忘一半。 擦肩而过时，也不知是谁身上的香味，祁燃摸了摸鼻子：“林上校。” 两人停下，赛尔斯德很识趣的说道：“既然林上校有事，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离开时，他看了眼祁燃。 他与祁燃有过一面之缘，只是祁燃本人并不知道。 当时林骋也救她的时候，他曾在车里看基地实时影像，毕竟他对这位赫赫有名的林上校很感兴趣。 赛尔斯德走后，林骋也依旧一言不发，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祁燃有些紧张，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手里的资料。 她想，应该是第三基地最近出现的事让他有些分身乏术，所以才会无精打采。 “上校，能借个地方吗？” 林骋也：“如果是感谢的话，就不用了，我很忙。” 祁燃咬咬牙：“感谢的话确实要说，但是我还有另一件事。” 空气凝滞几秒，林骋也从原路返回，他的办公室在里面。 林骋也的办公室是实验中心临时收拾出来的，一个电子显示屏和一个通讯器，两把椅子就没了。 祁燃猜想，大概他这一辈子都没待过这么简陋的办公室 “上校胳膊上的伤好点了吗？”祁燃见他在倒水，问道。 林骋也把杯子放到她面前：“好了。” 祁燃点点头：“上校在没来第一基地之前，是不是认识我？” “……” 她问的没头没尾，又很突兀，刚想换一种说法，林骋也一手撑着桌子，垂眼盯着她的胳膊，问出的话更加突兀。 “你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安装这个吧！” 祁燃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把胳膊往后藏，却被林骋也一把摁住。 “毕竟那时候，你让无数人被迫戴上它。” “林上校，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祁燃想把胳膊抽回来，却没想到林骋也能面不改色的紧紧抓着。 机械和人体的神经是相连的，所以当林骋也温热的指尖从她的手肘一直不轻不重的往下滑动，祁燃不受控制的红了耳朵，甚至脖子都红了。 “你那天，为什么叫我祁燃？”祁燃用另一只手摁住他，他指尖游走过的地方又烫又痒。 林骋也笑了，但是这个笑很无奈又很悲凉，祁燃更看不明白了。 我何曾不想叫你原本的名字。 “祁燃，是你最初的名字，后来在基地培养中心被选□□后，改名为孟冉，”林骋也问道，“你不记得了？” 祁燃嗡的一声，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已然默认了他的话。 “是，以前是叫祁燃。” 林骋也勉强扯了扯唇角，他早已经收回手，抬起捏住眉心：“还有其他事吗？” 祁燃摇摇头，起身，木讷的道了一声“打扰了”，匀步离开他的办公室。 你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是祁燃。 —— 外派任务已经结束，但是第三基地修复浪费了大量物力和人力，接送他们的机甲车也报废了一半，只能暂时搁置回第一基地的时间。 为了让他们尽早回去，赛尔斯德说，已经向第一基地申请车辆和维修第一基地的资源，虽然文件还没下来，但是这种事情一般没有拒绝的理由。 各个部门的教授和博士在实验中心进行总结，这本该是回到第一基地以后的任务。 而他们这群人帮不上什么忙，被彻底放养了。 祁燃睡到了上午十点左右，有人来敲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试图敲醒她，之前的几次问了没人回话，祁燃不开门对方就离开了。 第三基地治安不是很好，提了也不一定能解决，况且她不会在这里留多久，就没有和实验中心那边说，省的节外生枝。 这次祁燃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和之前一样并不准备去开门，又重新躺回去了。 被子刚没过头顶，外面传来人声。 “还没起？” 令人讨厌甚至祁燃如果有起床气，可能在他身上会表现的更加严重的人。 祁燃把外套换上，伸手将头发拢起来，开门时汉斯刚抬起手差点要敲下来。 “之前敲我门的也是你？”祁燃头一次这么厌恶一个人，连一副好的表情都不愿意给他。 她半开着门，倚靠着门框，十分不耐烦。 汉斯没想进去，但她这个姿势挡着门，他不由自主的往里面瞥了眼。 没稀奇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比起他去过的那些姑娘的屋，简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住这，要是知道，早来敲了。”汉斯懒洋洋的说道，见她脸有些肿，没忍住笑了声，“刚起来？这么能睡？” 祁燃白了眼：“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汉斯：“你猜？” 祁燃：有毛病。 汉斯见她转身要回屋：“反正也没事，收拾一下，去基地走走？” “不去。” 汉斯早料到她的回答，伸手抵住她欲要关上的门。 一股烦躁感窜上心头，祁燃顺手捞起立在门口的清扫工具，打在他的胳膊上，前后动作行云流水，不超过两秒。 五分钟后，祁燃苦大仇深的抄着兜走在前面，后面的汉斯捂着胳膊笑意盈盈。 他没想到祁燃当时力气那么大，胳膊直接打出一条红痕，有的地方还破了皮。 早知道就不伸手拦着了。 走着走着，身后没声音了，祁燃转过身催促，汉斯慢慢悠悠跟上。 看着他悠闲的样子，祁燃更懊恼。 纵使讨厌汉斯，但这条胳膊对于他们来说很珍贵，自己已经失去一条了，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误让汉斯也失去。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汉斯提议道。 祁燃脚步一顿，无语道：“基地忙成这样，我们帮不上忙，能不能不要添乱？” “什么意思？”汉斯摸向空瘪瘪的肚子，他昨天晚上就没吃，“吃饭也是添乱？” 祁燃指着唯有几家还开着门的饭馆，但是门店都很狼狈：“哪有人给你做饭啊。” 汉斯没说话，懵懵的四周看了看。 因为地下虫的袭击，种植园被摧毁了，普通的快餐店无法得到食物的供应，现在即使没有关门也是在打扫和修复。 汉斯是典型的外国人相貌，浅蓝色瞳孔，深邃的眼窝，五官很立体，一圈浓黑的胡子让他看起来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年龄段的。 如果不犯贱，这人老老实实待着也挺好的。 “我饿。”汉斯盯着祁燃说道。 祁燃心如铁石：“自己解决。” 要不是因为愧疚，她才不愿意跟着他在一片废墟上面闲逛，现在还蹬鼻子上脸。 汉斯：“我们去实验中心的食堂吃饭吧。” 祁燃根本来不及拒绝，留给她的只有拂过的一阵风，人已经离她几米远了。 其实他一提，祁燃也觉得有些饿，可真到食堂，她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吃过饭，又在基地四处走了走，汉斯就放过她了。 第三基地的地下城相比来说，要规矩很多，它有它自己的法律。 虽然总基地要求各个分基地平衡和协调好与地下城的关系，但第三基地是个例外。 正因为它与地底安全罩相近，所以对于处在板块活跃区的基地，它们的存在很重要。 更因为如此，基地才不能对他们太严格，容许它们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容许他们在地下城可以不用遵守基地上的法律。 祁燃回到住所时，在走廊遇见了班杰。 手里拿着通讯器和一些文件，还有一个黄皮袋子，应该是吃的。 “孟冉。”班杰冲她招手。 祁燃点头以示回应：“你怎么在这？” “基地人手不够，我被叫来帮忙，”他把手上的黄皮袋子往前伸：“吃栗子吗？” 祁燃摇头，说自己刚吃过了。 班杰“啊”了一声，暗戳戳的说道：“上校头一次这么大方，你真不尝尝？还热乎的。” 眼前的袋子突然让祁燃晃了神，他们来了一个星期左右，却给她一种，好像很久没见到林骋也的样子。 虽说他确实很忙，但是更奇怪的是，那天在办公室里的对话，祁燃记不清楚了。 明明就在几天前，她甚至能回忆起林骋也当时的表情，但是聊过什么却模模糊糊，她越努力回忆越混乱。 就连系统都讲不清楚…… “我尝两个吧，”祁燃说。 她很久没吃过了，上次吃，好像是几年前了。 班杰直接把一整个袋子塞到她手里：“都给你吧，我等会去帮忙吃不上。” “谢谢。”祁燃扯开袋口，栗子个头很大，上面划了口子，很好剥。 班杰见她看得出神，就没有打扰她，离开时拿出了通讯器。 “已经给她了。” 对面低沉的嗓音传来一声“嗯” 下到一楼，通讯器对面已经没有动静了，班杰满脸复杂的收起。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想睡就直接睡呗，还搞这些花套路。 第23章 末日狂想（二十二） 离开第三基地的前一天晚上，祁燃竟然失眠了。 大约晚上十点，祁燃盯着从窗帘透进来的红光，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在窗边坐了许久，依旧一点困意都没有。 祁燃把唯一的光也遮住了，挡的严严实实，转身的时候，膝盖不小心撞上椅子，整个人顺势倒在了床上。 窗外没有仲夏夜的虫鸣，只有永动机在有节奏的运转，嗡嗡的却并不引人烦躁，反而在这种黑夜中，它是一种有效的催眠剂。 也许深夜是个容易感伤的时刻，祁燃打着哈欠，鼻尖开始发酸，翻个身把自己摁在了被子里。 窗户是半开着的，有微风，祁燃吹够了起身去关窗，无心一瞥，她看见了坐在城防所旁边石头上的林骋也。 城防所就在他们居住的建筑楼前面，白天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她从来没注意过。 现在看见林骋也，祁燃猜想，他是不是经常来城防所？ 林骋也一条腿曲着踩在石头上，另一条伸长支撑着地面，这个姿势显得他腿很长，本来就长。 明明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上校，可是祁燃的目光里，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祁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想法——林骋也和她一样，都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 或许是她落寞了吧，所以才会移情到别人的身上。 这么想着，祁燃自嘲的笑了声，不再去看林骋也，脱了鞋进了被窝。 临睡前，祁燃又想起那天的办公室，时间过去挺久了，按照酝酿效应也应该记起来些。 但是她的记忆像是可以拆卸的装置，被人拿出来卸掉其中一部分，又随手塞回去。 就像当初的车祸后，系统能轻而易举的让她想起对面那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祁燃真正睡着的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了，而第二天要早起回到第一基地。 幸亏她一路上都困的不行，汉斯没来烦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顺利回基地时，“砰”的一声闷响，前方一辆机甲车急速扭头。 裂谷间道路狭窄，它无法调节平衡，车身重重的撞在了山壁上，就连岩石都跟着砸下来几块。 震荡过后，所有人终于能从漫天的黄沙中看出来，阻挡住他们道路的，那是一只巨型的变异蚊子。 复眼，翅膀，躯体包括节肢，都是普通蚊子的上万倍，可能不止，一只足足有一个成年男人的高度。 它的口器差不多一米长，而刚刚机甲车突然偏离方向，正是因为它将口器甩在了车窗上。 这种蚊子已经不单单是吸食人血这么简单了，由于基因突变，它的口器下方长出一张带有尖牙的嘴。 “全体警戒，准备战斗！”班杰高喊。 祁燃的车位于最后，休息室里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在基地外发生生物袭击事件要比基地内恐怖的多，而一些从来没有离开过基地的实验室人员哪见过这种阵仗。 即使再害怕，也没人敢离开休息室，纷纷靠在一起寻求安全感。 汉斯之前遇到过，他拍了拍祁燃的肩膀：“害怕可以抱着我。” 祁燃：“滚！” 虽然蚊子体型巨大，但对于几百年来代代在这片土地上与这群怪物打交道的人来说，一只蚊子不足以闹出多大的动静。 班杰指挥着机甲车的操作人员，将炮口对准蚊子，但是蚊子的灵活性很强，机甲车的炮弹也很强，如果打偏，裂谷会崩塌，这是回到第一基地唯一的路。 “让最近的车吸引注意，离开裂谷。”通讯器里传来林骋也的声音。 班杰一愣，立马示意操作人员按照他说的话做。 所有的士兵都接受过机甲车的操作训练，他们在岩石纷乱坠落中敏捷的开出裂谷，而变异蚊子在横冲直撞中，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在最后一辆机甲车开出裂谷的同时，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将那只蚊子炸成了碎片。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确认外面安全后，班杰下了车。 蚊子太碎了，肢体四分五裂，黑色的血液黏腻浓稠，班杰千躲万躲还是踩到了。 林骋也过来的时候，班杰还在蹭自己的鞋底，他说：“还是有编号的。” “东国？”林骋也问。 班杰蹭了半天还是有血，索性不弄了：“对，D编号。” “这次和东国的交流，您应该有机会去吧？”班杰问道。 林骋也上了车后，就一直在擦枪，机甲车启动，他缓缓开口：“不一定。” “您之前在总基地的时候没去过吗？” “去过，所以才说不一定。”林骋也把枪收起，靠着椅子假寐。 很显然是不想再说了，班杰不问了。 他这几天忙里忙外，被袭击之前还在打哈欠，这会见林骋也呼吸均匀，他揉了揉眼睛，也阖上眼。 没一会，林骋也忽的睁开眼，他在想，自己重新进入系统的选择是不是做错了。 在她身边比在她的意识里更要折磨人。 作者有话要说： 逻辑出现问题，成绩也不行，不写了。 目前只想了第一个世界，后文大概写一下： 祁燃在林驿山的帮助下前往东国，却意外遭到了绑架，绑架的始作俑者是东国基地的总指挥官，也是纪元曾经的老师。 得知此事后，纪元来到东国，在救出祁燃的过程中，纪元被老师注射疫苗，最后死在东国基地的地下通道。 祁燃在逃离过程中发现了东国基地的镭，将其引爆，切断后路，意外发现，东国并没有研究疫苗，而是一直在研究能让生物变异，机能增强的药物，他们甚至将药物升华为气体投放到空气中。 东国的地下基地一直培养和训练一批带有编号的变异物种，借此攻击戎国。 所有人都以为变异和感染的生物是可以被驯化的，然而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可怕。 东国消失后，末日环境逐渐改善。 祁燃在此时，记忆已经有恢复的迹象，同时也发现了林骋也似乎并不来自末日基地。 在接连完成几个世界的任务后，祁燃越发觉得不对劲，而林骋也恢复系统813的身份，与祁燃绑定。 最后一个世界是现实，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曾经作为系统414时，与宿主绑定所完成的任务，当初由于崩坏世界，破坏了反派系统的准则，因此失去了记忆，重新做回人类。 林骋也（系统813，林驿山）将自己一半的系统值转移给祁燃，将她拉回系统世界，如果作为宿主的祁燃能成功完成，就再给她一次机会，恢复系统414的身份。 后来皆大欢喜。 （最初的设定很普通，祁燃就是祁燃，不是什么系统414，但写着写着就飞了，中途突然变了大纲，虽然把之前已经发过的稍微改了下，但是后面写的很费劲，逻辑也有点说不通，懒得改了，就这样吧。）